第310章 暗谋
世家门阀的女子，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权谋心计？就好像宇文明秀，表面上她似乎已经认命，以妥协为代价，换来了周成的安全。可实际上，宇文明秀从来都没有放弃。眼前青年，就是她煞费苦心，策反在王洛川身边的一颗暗棋。一旦时机成熟，她就会毫不犹豫发动反击，将王洛川狠狠打下地狱。 只不过，这些事情周成并不知晓。 当天色泛明，雄鸡在绵延阴雨中唱响鸣叫后，顶着两个大眼泡的他，终于有气无力的走出房间。这一晚上，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挑战。 柳下惠坐怀不乱，好歹还穿着衣服，可自己呢？怀中黏着个光溜溜的大美人儿也就算了，居然还特么要讲金瓶梅的故事。 如果不是自己心志坚定，好几次生生压下变禽兽的冲动，现在还指不定要变成什么状况。 周成深吸口气，无奈的动了动被独孤凤死死搂住的胳膊，“昨晚你也没怎么睡，今天就不用起这么早了吧？睡个回笼觉，养养精神，女人总熬夜，可是很容易变老的。” “天都亮了，还赖在床上岂不让人笑话。” 独孤凤摇摇头，“夫君行动不便，养伤期间，就让凤儿左右照料吧，也省得一不小心，磕绊到哪里，再平白添出些伤来。” “呃，左右照料这种小事儿，让沉香沉恬来就可以了嘛！” “不行，夫君是凤儿的，我才不要别的女人碰你。” “那让木鱼来总行了吧？” “更不行了。先不说男人笨手笨脚，一点都不细致，单说夫君现在的身份，堂堂大隋荣耀侯，秘闻司正四品主事大夫，出门在外怎能让个男子伺候，这若被外人看到，怕是还要以为夫君有那龙阳癖好呢。” 周成嘴角微抽。 话说到这种地步，他也没了辙，只能任由精神头十足的独孤凤黏在身边吃过早饭，然后黏在身边，晃悠出荣耀侯府。 雨还在下着，风儿吹来已有了丝寒冬腊月般透骨的冰凉。 宇文阀的比武招亲，已经进入第二阶段，既然强势出场报了名字，周成自然要将这处好戏唱最后。 “嘶，今年的天气还真是古怪，盛夏时节居然冷到如此地步……” 独孤凤倒吸口凉气，似是突然看到了什么，搓搓小手，便踮起脚尖，替周成整理起衣衫，“夫君还穿着单衣，这样出城，若是着风寒生病了怎么办？还是回去换身衣裳再走吧？” “不用麻烦，我不冷……” 周成摇摇头，却是话音还没落下，就觉着脸颊多出片湿软。 原来是独孤凤顺势上前，极亲昵的以唇瓣贴在他脸侧，“还说不冷，瞧你肌肤都凉得冰人了。小菊，回府将我前些日子替夫君定制的大氅拿来，不换衣裳，至少也得披上件防风的物什。” “喏！” 被称作小菊的侍女，轻笑着抿嘴转身，很快就小跑进了府门。 几乎同一时间，街对面，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上，宇文明秀面无表情的放下竹帘。 “小姐……你别生气！”少女收回目光，小心翼翼道，“其实我觉得姑爷……” “你觉得我有必要生气吗？” 宇文明秀抬抬眼皮，淡声说道：“独孤凤不过是发现了我，这才故意做出亲昵之态，呵呵，此等孩童把戏，我若放在心上，那就真是无聊透顶了。” “小姐的意思是，独孤凤在向您示威？” 少女神色一怔，“这不会吧。她不是已经失忆了吗？除了姑爷外，连与小姐的恩怨都忘的一干二净，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等挑衅？” 宇文明秀冷笑两声，却是没在回答，闭上眼睛，便轻声道：“走吧！” “现在就走？” 少女疑惑道：“小姐此行前来，不就是为了提醒姑爷嘛。如今还没见面，就直接走掉，姑爷岂不是危险？” “他危险不危险，与我又何干系！” “呃，说来说去，小姐你还不是……啊，干嘛敲我。” 少女揉着脑门，满脸无辜。 “就你话多，前面找个乞丐，将纸条送给那厮，至于听还是不听，让他自己决定！” 宇文明秀没好气的收回手，心中却是大为不爽。 独孤凤的小手段，她可以视之不见，但周成的反应，却让宇文大小姐醋意翻腾。虽不至于就此翻脸，从而形同陌路，可记下这笔暗账，则是在所难免。 “阿嚏！” 这边，刚刚走上马车的，周成揉揉鼻子，下意识将独孤凤定制的大氅往身上裹了裹，“奇怪，明明不觉得冷，怎么突然就开始打喷嚏了？难道是有人在念叨我？” “呵呵，就算有，普天下也只能是凤儿一个人。” 独孤凤笑得煞是甜美，但目光中闪烁的异样之色，却让人不寒而栗。 可惜，周成看不见，更不知道，在马车走出里许后，一个试图接近的乞丐，就被随行在侧的侍女小菊，悄无声息的踢进小巷。等周成再到邙山武场时，时间已经是午时三刻。 原本的十几座擂台，已被拆的只剩下一座。 四周临时搭建了不少草棚，以供留在这里观战的武林人士遮风避雨。 当然，效果不怎样就是了。 “见过侯爷！” 周成一下马车，原本还算安静的武场，登时变得沸腾，至少一半以上的武林人士纷纷抱拳行礼，其中一部分是被周成选中，进入南北镇抚司的家伙，另一部分，则是回过味儿来，心下越发火热，眼巴巴的指望周成将也给自己谋个差事的武林高手。 “呵，现在的江湖后辈，真是越来越没落了，放着快意恩仇的日子不过，居然争着抢着，甘为朝廷鹰犬……” 就在周成笑眯眯的落座没多久，一个声音突然冷不丁从后响起。 周成砸吧下嘴，揉着眉心苦笑道：“不用这么刻薄吧，连朝廷鹰犬这种词儿都用上了。” “难道不是么？” 赵飞燕打个哈欠，带着一身浓郁酒气，醉眼迷离的席地而坐。 独孤凤看了她，很快就将目光移开，好奇的打量起四周。 “姑娘此言差矣！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辈习武之人，可以快意恩仇，逍遥自在，但当国家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应挺身而出，仗三尺青锋，外御贼寇，内平叛乱，保一方黎民安危，守一方山水净土，如此方不负初心，可为侠者。” 周成义正言辞，侃侃而谈，清朗的声音，引得周围几间草棚，很快传来阵阵喝彩。这其中有趁机拍马屁的，也有被周成忽悠的再次热血沸腾的，但不管是哪种，他们看向赵飞燕的眼神，都在这时变得不善。 赵飞燕察觉到了，却是压根没有理会，拔出软木塞子，便对着牛皮酒袋灌了口五粮液，这才长吁口气，撇着嘴角道：“说得好听，到头来还是打着以江湖，制江湖的目的。你这种人，若是换成以前，我见了，必杀之而后快，但现在嘛……反正江湖已经不是我心中的那个江湖了，就算是天翻地覆，又与我何干？” “咳咳……” 周成还真没想到，赵飞燕的心思，竟转动的如此之快，只一眼，便看穿自己心中设计，不过，这种事儿，却是万万不能承认。借着咳嗽的机会，掩饰下尴尬后，周成果断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说不来么？孙胖子呢！怎么没见到他？” “那个家伙，昨夜想要灌醉我，可惜，自己酒量太差，喝了没多少，便栽进水沟，现在多半还在烂泥里睡得香甜。” 赵飞燕耸了耸肩，“至于我，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酒都喝了，即便在懒得动弹，却也不得不走这一遭，免得你真被人杀死，下了地府还埋怨我不守信诺。” “呵呵！” 面对如此“耿直”的女人，周成还能说什么，只能一边讪笑，一边在心里暗暗祈祷孙胖子，千万别淹死在水沟里。 而就在这时，台上两人已然分出胜负。 先前主持比武招亲的老者，披着蓑衣扬声道：“下一场，荣耀侯周成对阵青州廖化！” “廖化？好名字啊！” 周成砸吧下嘴，正想来句你咋不叫关云长呢，一个体态彪悍，面色枣红的汉子，便快步来到草棚外，“多谢侯爷赞赏，小人廖化，自问不敌侯爷盖世武功，故而缴械认输，还望侯爷开恩，允某加入镇抚司，为朝廷效力，为侯爷尽忠。” 场面先是一静，继而瞬间哗然。 “丢人现眼啊！这厮连比都不比就缴械投降，简直是折尽我武者颜面。” “嘿，这年头，颜面值几个铜钱？知道前日加入镇抚司的那些人，得的都是何等待遇吗？光月俸就不下十两白银。除此外，还有各种神兵利器相赠，河北的追风剑王飞记得不？听说进入镇抚司当日，就在秘闻司府衙中领来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一身剑术威力大增，将昔日仇家直接斩成了两段……” “啧啧，如果只是钱财和兵器，又能算的了什么。最重要的还是事后。在东都大街杀人，那可是天大的罪过，放在往常，那可是要被刑部通缉的。可现在，人家不过是亮了亮镇抚司的牌子，巡城的捕快就直接放行了，那个威风啊，可比咱们当初强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