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大哲
洛邱的家乡，并不是飞机可以直达的地方。早年还很小的时候他跟着父母回乡祭祖，是经过了机场转大巴之后，在转乡镇小巴的这种方式。 不过现在高铁已经修道这里了，但乡镇之间的小巴依然还在。 清晨的时候出发，真正下车之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的时间了。虽然和俱乐部直接购买达到点能够免去这种舟车劳顿，不过洛老板还是原原本本地按照正常的方式，走了一趟。 在乡镇的客运站来接洛邱的是他的堂哥。因为一直都是分居和走动极少的关系，洛邱对于这位堂哥的印象极少，记得他应是早了自己三年出生，名字叫做洛正。 堂叔家还有个长女，记得应该差不多有三十五岁。 “哎呀，说起来，咱们兄弟真的有好几年没见过了！我记得上次见你还是三年……四年前吧？那会儿你还没有我肩膀高，这会儿都这么大了。上大学了吧？” 洛正是是干练的小青年，自己做了些批发的小生意——这次开来接洛邱的面包车，就是他平常用来拉货的工具。 相当的热情，或许是同为年轻人的关系。 “这里变了很多。”洛邱看着外边的路，洛正的车速和任紫玲不相上下，撞进来的风总有一股混合着泥土和化肥的味道。 “国家开发到了这里了嘛。”洛正笑了笑，这是对目前生活满意的笑容。 想来他也是这国家开发的受惠者之一。 “对了，要不要吃点东西？我有些辣条，吃不？”洛正这会儿露出了一口大黄牙，更为热情了。 “刚下车，暂时不想吃东西。”洛邱摇了摇头。 洛正一愣，然后道：“洛邱，你是不是晕车啊？要不先歇会吧？前面有小卖部，我给你拿瓶水，你等等啊！” 说着，洛正就把面包车急停了下来，赶忙跑入了路边的小卖部里面，不一会儿之后就扛回来了一箱子的矿泉水。 这不得不让洛邱帮忙拉开了面包车的门。 “等等啊，还有三箱。” “一次性买这么多？”洛邱好奇问道。 洛正笑呵呵道：“打折嘛，看着便宜就多买了，平时放着拿给工人喝也方便。能省就省嘛，你等等啊，很快就好！” “我来帮你吧。” “不用不用，小事情。”洛正还是笑呵呵，有点儿傻笑的模样，弯着的眼睛儿像极了在清澈河川里往上看来的孔雀鱼的眼睛，“这种粗活学生做不惯的。” “没有这么孱弱。”洛邱只是微微一笑。 但还是客气……不管是洛正还是他，还是客气。远方的亲戚回来，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不过洛老板挺喜欢洛正的这双孔雀鱼儿一样的眼睛。 再次启程之后，洛正开始聊着一些日常的话题，洛邱便对家乡这边的人事有了一些大致的印象。 “这不是去医院的路吧？”洛邱看着路上的公路指示牌，好奇问道。 洛正叹了口气道：“老人家不住院了，说费钱，吵着就回家了。其实也真没有这么困难，政策下来了，早就有公费医疗了。可是说什么她也不信，就吵着，没办法，就回来了……等等啊，我接个电话。” 洛邱点了点头。 “……姐夫啊，我接个人，这个……好吧，你等等，我绕过路过去。”洛正关了电话之后就看着洛邱道：“兄弟，我岔个路。” “刚你说的姐夫是？”洛邱忽然问道。 “就我姐的老公。哦，你没印象也很正常，因为早就离婚了……”洛正随口道：“……对了，你要是累了话，就睡会呗？后座有枕头，很舒服的！” “那好，我休息一下。” …… 洛邱在后座上闭上了眼睛。大概过了不久之后，洛正的车子便停在了路边。洛正从后视镜上看了一眼洛邱没有睁开眼睛，便解开了安全带下了车。 路边有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早早就等在这里了，手上提着不少东西。 “洛正！”男人才见洛正下车便叫了一声。 洛正却快步走了过来，然后拉着这男人走远了一些。男人便若有所思地瞄了一眼面包车，问道：“车上有人？” “有个客人，睡着了，不好吵醒。”洛正点了点头，“我说要不你别再买东西过来吧？我知道你环境，这些钱就不要浪费了，自个儿也留点。” “没事，就一些营养，给老人家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了吧。”男人努力着，“正子，你就说是你朋友送的。” “哎姐夫，真不要了，这几天你都拿多少了，吃不完的。” “东西……东西我就撂这了。我还要开工，先走了啊！”男人连忙把东西放在了路上，便一个儿地跑着离开。 “姐……”洛正看着男人走远，最后摇了摇头，又看着地上一堆的东西，无奈之下只好抱着上车。 不过才拉开车门的时候，却见洛邱已经醒了过来。洛正一愣，尴尬地笑了笑，低着头把东西塞入了后座上。 接着回家的路上，洛正才说起来了这个男人的事情。 男人的名字叫做韦大哲，是个很能惹事的主，然后年轻的时候也不学好，混了一群人，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 “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我姐当初怎么看上大哲的。”洛正摇摇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家里还大闹了一场。本来想着结婚了之后，会收心养性吧，结果闹心的事情是一次又一次。” “闹心？” “嗯……”洛正摆了摆头，“我就这样跟你直说吧，我的这个前姐夫，是牢子的常客。这些年，他前前后后都蹲过五次了，监狱就像是家一样。这不，前年才出来的，最近听说又犯了什么事情，被抓进去关了好几天。这下你明白了吧？” 洛老板点了点头。 洛正还是开着车，“其实啊，早离了也好，不然我姐估计还得过苦日子。” “堂姐她现在？” “哦，再婚了。”洛正呵呵笑道：“现在的老公是个初中老师，人很好。哦对了，这几天你应该能看见，到时候给你介绍介绍。” “先回去看看奶奶吧。”洛邱轻声道，“晚点有时间，我得回去老屋那边收拾一下，这几天住下来。” “那房子都多少年不住人了？”洛正摇摇头道：“你得收拾到什么时候啊？今晚就在我那住下吧！你哥我前几年盖了新房子，有你住的地方。” 洛邱道：“我也不能回来一次，不顾自己的老屋。” “你说得也是。那行吧，不勉强。” 洛正还是笑呵呵的模样，“回家回家，老人家估计看见你指定能开心起来。你不知道，她最近唠叨着从前的事情，越来越多了，说什么小时候啊……” …… …… 不少的资本开始涌入这个乡镇之中，过快的发展速度和乡镇本身的承受力并不协调，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资本为这个乡镇带来了不少的商机，自然还有更多的就业岗位。 比方说，建筑工人的需求显然就很多。 韦大哲翻过了围墙，把外套绑在了身上，就带上了安全帽子，急忙忙地拎起了两桶水。 “韦大哲！” 有人突然在韦大哲的背后吼了一句，是这个工地项目其中一个工头。 “工头，有什么事吗？”韦大哲转过身来，放下了手上的水桶。 工头怒道：“韦大哲，你到底还要不要干活的？你刚刚死去什么地方了？” 韦大哲道：“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去方便了一下。” 工头冷笑道：“方便？我看是偷懒吧？韦大哲，刚都有人看见你偷溜出去了！我刚刚也明明看见你翻墙进来的，你居然还敢跟我说假话？你这家伙，就一直这样不老实的是吧？就会说鬼话的是吧？” 韦大哲慌了慌，“工头对不起，我这边有点急事，真的！我下次保证不会的了。” 工头摇摇头，手指点点，“韦大哲，我告诉你，你是什么东西我知道。要不是这里缺人用的话，劳资自己搬砖也不请你这个散工！你给我听好了，安安分分，别做什么鬼鬼祟祟的事情，不然这附近的工地，甭想还有人请你！今天偷懒，扣八十！” “工头，我、我就出去了一下……” “你还要不要在这里干了？” “是，是……工头。”韦大哲点了点头，“我知道，下次不会了，不会了。” “干活！”工头大喝了一声。 韦大哲默默地拎起了水桶，转身离开。 四周吵吵闹闹，叮叮当当，灰尘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