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六章:孙绍祖的取死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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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闲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大观园里窜了一阵门儿。 第二日,贾琮又重新忙碌起来。 河南,开封府。 “反对士绅当差,反对士绅一体纳粮!” “反对士绅当差,反对士绅一体纳粮!” 整条府城主干大道。 充满了秀才、举人们的身影,和抗议的声音。 物议沸腾! 三品孔雀补子的贾政跺脚道:“宋巡抚,孔孟圣贤! 开科取士已有千年。 宋巡抚怎么能、怎么能不顾圣贤之道呢?” 站在布政使、按察使前面的河南巡抚宋闻达道。 “贾学政,咱们脚下的是什么? 是黄河!都水灌开封了! 本抚不是两榜出身吗? 今天老子不管你是谁! 都得给老子当差!都得纳粮!” 贾政跌足长叹:“这......这,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啊?” ....... ....... “黄河水淹开封,这是我朝数十年前就有的事! 前朝灭亡有一因,在于水利多处失修.......” 贾琮说道:“当地奏折一上,内阁部院急忙拟出章程。 按我朝惯例,圣上会派一位亲王监河。” “我那两位哥哥,都是好事揽在身上! 坏事一个劲往外推,二哥会装疯卖傻,三哥推病不去。 说实话...这件苦差事,本王也不想揽......” 凌决袆语气里带一分幽怨:“办得好,一切都好说! 办不好就有人泼脏水。” 贾琮先不接下这个话茬,放下画笔,提起新绘好的地图奉上。 “王爷,开封是边河重镇,开封不保! 商丘、宿迁不保。商丘、宿迁不保,淮河不保。 淮河不保,运河不保。 运河不保,则我大楚不保......” 听贾先生说得如此郑重其事。 凌决袆神色一震,揽揽手袖,拾起图纸细看! 雒仁、甘萱也看过来。 贾琮在折纸屏风后转悠:“保黄河者、保万民、保万民者、保天下!” “说得好!” 便服的陈东生进来拜见,行过大礼。 “下官正有公事与雒长府交接! 不请自来,还请王爷恕罪。” 他这样在王府未礼先声,看起来就是常客了。 好在凌决袆也不介意,请了坐! 商量道:“陈御史快来帮本王看看这幅图画。” 铺开来,是一幅西北到东南走向的河道路线图。 主干与枝干俱全! 从菏泽、郑州、开封、兰考、商丘。 宿迁到徐州、淮阴、桃源。 其中淮河骆马湖一段的黄河、淮河、运河。 分明是重叠的! 可见黄河一旦夺淮。 必然严重影响运河北运,京师税粮。 ”凌决袆犹豫不决道:“依先生看,本王是义不容辞了?” “不止义不容辞,王爷更应该身先士卒地上书。 古来治河者,鲧用堵法而死,禹用分法而活! 臣子治河,后有工部、户部使绊子。 下有总督巡抚三司你来我往地打战掐架、互相推诿! 可谓吃力不讨好,唯独王爷例外。 谁不小心伺候着,有能上达天听的! 圣上也更愿意相信儿子所说的......” “关键一步....其他两位王爷不想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而唯独四王爷不畏辛劳,毅然请行...... 办得好了,可就是一次机会!” “我也是这么想的......” 陈东生点点头,那雒仁早已退下去安排别的事了! 可是那位乳母甘氏,事无大小,几乎是随意出入旁听! 她有时似乎对谈话内容感兴趣,有时似乎觉得无趣。 此时见王爷要去起草奏折,还细心地拿出帕子给他擦汗! 陈东生出去与雒仁商议一阵,干咳一声。 贾琮才目不斜视地跟了出来。 “翰林院考几次了?” “大大小小也有十来次吧。” 这两人行至夹道。 陈东生道:“杨阁老一旦请辞,内阁才有两位! 要么会推入阁,要么圣上特简。 你知道,不经九卿会推,由圣上特简的。 容易遭人非议,上下难行。 到时你很有希望呐,起码九卿这边。 我和汪阁老是站在你一方的。” 贾琮闻言脸色有些古怪,小声道。 “我就说奇怪,前几年那位江苏分巡道的汪道员。 就是走汪阁老的路子.......” 陈东生摆手制止他:“你看看四王爷为人如何?” “倒像是读过几本书,也识点民间疾苦的人。 四王爷是很聪慧的,只是......” 说到最后,贾琮及时止住话口,摇摇头不说了。 “只是怎么样?”陈东生追问。 贾琮耸了耸肩:“只是自幼不得见生母裕妃娘娘! 一道宫墙之隔,犹如咫尺天涯,所以难免...... 难免依赖乳母,王爷跟我说那乳母的名字‘萱’字儿。 还是他亲自赏赐的,萱,芳香之草,意指父母。 我担心,将来就算没有武氏之祸。 也怕会出另一个万贵妃和客氏......” 贾琮才说完。 陈东生便摇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你这翰林修撰,应该不会陪行。 找机会去圣上身边当值好一点。 到时候你应该要进去面圣述职的。” 陈东生说罢就要走。 贾琮叫住道:“五城兵马司那里有五位指挥使。 其中一个叫孙绍祖......” “孙绍祖?” 陈东生眯眼想了一会儿:“是有这么一个人。 当初还是依托你们贾家的关系进来的。 自称贾府门生......你不会是想托我关照他吧?” “不是,有点小过节。” 贾琮点到为止。 “我回去看看。” 陈东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走出大门。 贾琮一直送到轿子下,目送他远去。 才问铁牛:“徐千户有没有空?” “他亲自在正阳门南铺设宴请琮爷。” 贾琮点头,又进去拜别了。 那侍卫队长巡逻到二堂,见到姐姐正在堂口向阳。 拿簪子的一端剔牙,笑道:“这修撰大人比王爷还小,却是王师。 两榜出身就是不一样。” “是个难得的人俊。” 甘萱媚笑:“你又有什么事求我?” 甘三嘿嘿一笑,哀求道:“前几年三王议政! 咱们主子在兵部颇有路子,姐姐又死了汉子儿子。 没个依靠,兄弟两个堂哥...... 想谋一个绣衣卫世袭百户好几年了。 你为什么不允呢?” “哎呀呀!说得好听! 你姐姐家若是开卖官鬻爵的生意。 你还站在这儿?” 甘萱面容一冷,厌恶地道:“你若是我亲弟呢,我帮你求求! 可惜你不是!他们也不是! 当初怎么逼着我走的!今儿老娘十倍还给你们!” 甘三自讨了个没趣,悻悻告退! 这一切恰好被司礼监派过来的小钉子看在眼里。 他一走。 小钉子便过来给她揉肩捶腿:“甘嬷嬷若不嫌奴婢脏。 往后这活儿还是交给奴婢吧。” “你小钉子还不错,无儿无女,心眼子少。” 甘萱摩挲他的头,出神了一会儿,眼神尽是仇恨的光芒。 “我儿子若在,应该和你一样大了...... 你还没有对食么?” “嬷嬷说笑了,奴婢这样不得势的。 哪有人作对食。” 小钉子忙完,又进去伺候王爷穿衣进宫。 旁边雒仁提账本勾兑。 “针工局、巾帽局在秋天照例有五百匹亲王俸禄。 甘嬷嬷说她那儿稀缺。” “赏嬷嬷五百匹。”凌决袆想也不想道。 “贾先生那里呢?” “减.......减四分吧。” “贾先生托下官问王爷,我朝规制。 冠礼之前,王爷得先举行婚礼。 这是他分内之事,问几时上奏礼部和宗人府?” 凌决袆闻言突然沉默下来,那甘萱正好也从外边进来。 一屋子的四个人,竟然悄无人声! 雒仁嘴皮动了动,躬身告退。 ~~~~~ 市肆的喧哗声此起彼伏,没个消停。 正阳门南铺分出一间间雅间,不设楼。 采用涿州硬红木隔开,不上漆! 进去便是一股新木味,徐彪屈指弹弹木板。 “怎么样?我新开的店,硬红木可难弄。 专门进贡的,不过宫里各衙门,都有油水。” “大气。” 贾琮双手背在身后:“但是我喜欢花梨木和苹果木。 圆润、光滑、一丝不苟! 就像成熟女人的皮肤、色泽、味道。 美、寻常而又高贵,最重要的是没有刺儿。” “哈哈哈......文人的情调就是不一样。” 徐彪眼睛一眯,拍拍手掌:“幽容,来给修撰大人抚上一曲。” 一身大红的朱幽容,眸子黯淡无光,福礼告坐。 “爷要听《凤求凰》、《高山流水》还是《广陵散》?” “一曲《凤求凰》,引得卓文君当垆卖酒。 一曲《高山流水》,俞伯牙得遇知音。 一曲《广陵散》,嵇康之后无人弹。 哪一首都好,哪一首我都舍不得。” 徐彪抬手道:“大人请。” “《广陵散》。” 贾琮拾起核桃仁:“好久不见幽容姑娘了,恭喜。” “同喜!” 徐彪倒酒:“前儿看见保定府的一个老乡回去了。” “谁?” “三王爷府上的长府官,嚣张跋扈过头了。 被皇上推出去给三王爷挡箭。” 徐彪杯子碰到贾琮杯子时,琴音开始高亢。 “噢。” 贾琮双手伏在桌上:“保定府是个好地方。 马多,山高,地平。” “承你吉言。” 徐彪一杯酒下肚:“有我兄弟出马,孙绍祖烂账不多! 洋洋洒洒也有万言。 瞒地不交税、吃空额、结党营私。 大人要他生,还是要他死?” 贾琮一言不发,以右手食指蘸酒,在硬红木桌上写道。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徐彪看完,字迹干得很快! 朱幽容的君弦之音愈发急促,“你找对人了。 让人怨恨活着的感觉,没人比绣衣卫更拿手。” “你想谋什么?” “仇都尉麾下,右都督有缺,我想要这个位置! 或者修撰大人有办法,让我去老内相身边当差也行。” 贾琮手指轻敲桌面,点头:“我托赵康帮你问问。” “赵康是谁?” 贾琮不语,只拍了拍他肩膀:“放心!” 噌! 琴弦戛然而断,徐彪面色大变! 十几个京师打手突然一窝蜂涌进来。 贾琮依然静静地喝酒,朱幽容面色苍白。 徐彪脸色变幻一阵,“你们先出去! 未有传唤,不得进来!” “断的不是君弦。” 贾琮敲敲琴台,若无其事地吐出一口酒。 嚓的一声点燃火折子,酒助火势,飘的丈高! 徐彪退后。 朱幽容却坦然不退:“大人懂七弦琴? 我倒忘记了......您是状元郎。” “状元未必懂琴。” 贾琮看看火势灭下,琴木多半完好无损。 “这就是焦尾枯桐了,琴是好琴,弦不是好弦。 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归邙山。 改日我送徐夫人一副好弦。” “徐某多谢了!” 徐彪拱手,看到她露出笑容! 真是没什么比这更开心了。 “徐大人客气,这一百两银票,赏弟兄们的! 解解渴,京师遍地都是官,本修撰也难做。” “修撰大人说得哪里话! 这回面圣,没准就能升了。” 等贾琮带人走了。 朱幽容给他系上一件披风,徐彪抓住她的手。 “和我在一起,你这样的人,不会开心。” “我不开心,你不就开心了?” 朱幽容摇头道:“这个时候说那些做什么,升官发财! 老婆孩子热炕头,你还求什么。” 徐彪沉默半响:“要不......我把你送他。” “那你干脆让我去死。” 女人声音传来的方向已经变成隔壁。 徐彪吞一口酒,喉结就上下滚动一次! 烛火如春起之苗,无风自动,不知什么时候。 啪啪啪,他对半空拍了三下手掌。 前后左右不见人影,唯独有风声。 烛火呼啦一下熄灭了,黑暗的世界。 孤独的人影。 —————— 牙齿锋利的四五条大黄狗,还在北城兵马司的木栅栏门口汪汪地叫! 几个亲兵出来巡视三四次,一个骂骂咧咧道。 “真他娘的晦气!没个人影。 你说它们吼个什么呀?” 另一个喝醉酒的丘八踉踉跄跄道。 “鬼你知道么?没有人就是鬼了。 这狗和乌鸦一样! 眼睛和人是不一样的,能看见鬼。” “去你娘的鬼!是鬼也进不了咱孙指挥的门!” 这个丘八正心里发毛,大道突然有人推木车。 运东西出来,车上盖了一块白布,丘八掀开来看! 见是一个刚刚死去的女人,身材娇小。 “怎么又死女人了? 你们怎么搞的? 一天一个了还?” 丘八胡咧咧骂道。 另一个丘八两眼放光,在死尸女人身上,上下揉捏。 推木车的老管家见状,笑呵呵道:“孙指挥力气大,又胖了点! 隔三差五,总要整死个把女人。” “你这是要拖到左家庄化人场?” “别!” 捏死尸的丘八急忙阻止,手指贪恋地拿到鼻子闻闻。 “知道湘西赶尸人吗?那儿要人的。 这么好的姑娘,给赶尸人腌制了! 尸体几年不烂,女人嘛...... 管她死活,趁热不是照样可以玩?”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