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9：华阴城下
段煨降服了，当高顺真的孤身入城与他见面后，他就直接献城投降了。同时，这也代表他放弃了留在长安作为人质的妻儿。听起来很残忍，但这却是段煨的无奈之举。 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不投降，也抵挡不住高顺的进攻。到时候，就算自己战死，恐怕自己的妻儿也未必能够幸免。既然如此，还不如苟且偷生。最少，在他投降后，凉州段家在他的手中必然能够继续延续。 很残酷？当然。但这就是乱世。为了保证家族的延续，牺牲有些时候是难免的，只要能够保证牺牲是有价值的话。 那么如何保证有价值呢？单单只是献城投降，段煨觉得还不够。“府君，下官以为，如今长安那边想来还没有收到下官投降的消息，如果此时府君派人率精骑与下官一同前往万年以及高陵，说不定能够直接劝说他们倒戈。”顿了顿，段煨似乎担心高顺不答应，又开口强调道，“万年与高陵的守将都是多年前就跟随下官的麾下……” “忠明此计大妙！”高顺闻言顿时大喜，随后沉吟一番后道，“这样，我派人送你前往重泉，你到了那边，与子龙直接率少量精骑前往劝降万年和高陵！” 说到这里，高顺顿了顿又再次说道，“到了重泉后，劳烦忠明转告子龙，让其同时率军向万年进发！而我这边，也会尽快跟过去！另外，这边的事情我会立刻派人禀报主公。届时就算劝降万年两城的事情不成功，主公也绝对不会亏待忠明你的！” “多谢府君。”段煨闻言顿时大喜，连忙拜谢道。 “忠明不必如此，主公一向赏罚分明，只要你为主公好好效力，不管是忠明你，还是段家的未来，都不会让忠明你后悔今日的选择！”高顺拍了拍段煨的肩膀沉声说道。 待段煨离去之后，高顺立刻就命李傕前往整编部队，同时派人向河东调集辎重。虽然接连拿下临晋、重泉两城，让军中的粮草得到了大量的补充，不过高顺却还是打算先调集一部分来，以免出现什么特殊情况。 而在另外一边，在杨定主动撤离之后，吕布就率军一路向东，并在逼降了湖城后，迅速向华阴城赶去。 在得知敌军即将抵达华阴城后，胡轸立刻召集诸人议事。只是在他刚将这个消息告诉众人后，庞德就跳出来大声说道，“胡将军！本将愿率军出城迎敌！” 闻言，胡轸心中顿时浮出一丝不满，但表面上却还是笑吟吟的劝道，“庞将军不必如此焦急，如今敌军士气正旺，本将觉得应该先据守城池静待时机才是。” 胡轸的话刚落，那边庞德就立刻反驳道，“胡将军！正是因为敌军士气正旺，本将才觉得应该先出城迎敌，好挫一挫敌人的士气！而且杨定那逆贼叛逃，让本城的士兵士气大跌，哪怕本将率军赶来支援，也没能提升多少。如果这种情况下死守城池，唯恐有失啊！” “这……”看着庞德那一脸坚定的模样，胡轸顿时感到一阵无奈。有心继续劝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一方面，城中的士气确实很低，毕竟那杨定率军直接跑了这件事情，对于华阴守军的士气确实是相当大的打击。 虽然胡轸不断安抚士兵，并强调是因为杨定与吕布做了一个卑鄙无耻的交易，才最终让出了弘农。但在许多士兵的眼中，其实就是杨定怕了吕布，担心战败后被马腾定罪，所以才率军逃离。 而另一方面，胡轸不太想与庞德起冲突。因为庞德身为伏波将军，官秩比他这个中郎将还要高。而且马腾在派庞德赶来之时，也没说他和胡轸到底谁说了算。虽然汉朝惯例是中郎将领兵，但庞德可是马腾的嫡系！而他胡轸呢？不但只是一名降将，而且就在前不久，与他齐名而且同为降将的杨定还背叛了…… 再加上自己的副将梁兴也同样是庞德的嫡系，真要闹起来，胡轸觉得自己的小命很有可能保不住。 一旁，庞德看着胡轸那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心中顿时更加鄙夷。但表面上，他还是客气的说道，“胡将军，自从李贼谋反起兵后，我军连战连败。左冯翊那边，段将军被那高顺打得不敢出城，坐视其分兵绕过临晋攻略左冯翊各地。而弘农这边，更是连仗都没打就只剩下华阴一城！甚至许多士兵都觉得，当那吕布兵临城下之后，我等根本守不住几天！” 说到此，庞德露出了一副不容拒绝的表情沉声说道，“所以本将以为，想要守住华阴，就必须先与敌军打一场，哪怕只是平手，也足以恢复城内士兵的士气！” 见状，胡轸只得长叹一声无奈的说道，“既然庞将军已经下定决心，那就按照庞将军的意思办吧。” “多谢胡将军！”庞德闻言大喜。 数天后，在吕布率军抵达华阴之后，庞德就率领从京师带来的三万大军出了华阴城，于城下布好了阵势。这三万大军虽然算不上什么精锐，但在庞德的心中，却也比华阴城中那些士气低落的士兵要强得多。 “呵，想不到这里的敌人不但没跑，还敢出城与我军野战？”吕布看着对面的阵势轻松笑道，语气之中，丝毫没有大战在即的紧张感。 “府君莫要轻敌，观敌人的旗帜，应该是马腾麾下大将庞德，据闻其昔日乃是马腾麾下六健将之一，凭借铲除董卓之功，被拜为了伏波将军……”一旁的徐庶提醒着。 只是徐庶的话音刚落，吕布还没有开口说些什么时，就听到一旁的关羽、曹性等人纷纷开口说道，“府君！下官愿率一军出击，斩那庞德首级献于府君！” 显然，徐庶的话丝毫没有让关羽等人心生警惕，反而因为庞德那伏波将军的名号，而让他们激动了。庞德有什么本事他们是不知道，但毫无疑问，只要斩杀庞德，那就是大功一件！ “呵呵，你们不用争抢，既然敌人打算踞城而守，立功的机会就多的是。”吕布见状笑着劝说道。 “诺！”关羽等人闻言恭声应道，不过心中却已经暗暗发誓，定要抢在众人的前面斩杀庞德。 只是就在这时，吕布忽然看到对面的阵势中有一骑驶了出来，待到战场中间，就听到他高喊道，“本将乃大汉伏波将军庞德庞令明是也！你们这些跟随李贼谋反作乱图谋篡位的逆贼，看到本将率天军到来，还不快快下马受降？！” “哼！区区小贼，竟敢口出狂言？！”吕布闻言，顿时就怒了。 从小就跟在李义身边的吕布没少被其耳提面命，这使得吕布狂傲的性格收敛了许多，或者压根没有表现出来的机会。尤其在被李义委以重任之后，更是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冷静沉稳。只是……这种情况，吕布显然忍不了。 而事实上，不单单是吕布，关羽、曹性甚至是身为随军军师的徐庶，心中都异常的恼怒。因为李义对他们而言，可是恩同再生父母一般，岂能容忍他人污蔑？ “突那贼子，莫要在此血口喷人！识得我河内曹质约否？！”一声暴喝在吕布等人身旁响起，随即就看到曹性提着长枪直奔庞德而去。 “啧，质约这家伙，反应还真快。”关羽见状，原本的怒火顿时化作满肚子的不忿和郁闷，要知道他刚才也想杀出去的。 “哈哈~毕竟质约可是箭术高手，反应快些也正常~”听到关羽的嘟囔，一旁的吕布顿时大笑道，哪里还有刚才的怒火？或许在他看来，那庞德已经是将死之人了？ 而对面的庞德看到曹性冲来，尤其在听到那番爆喝后，顿时面露失望之色，同时口中高喊道，“本将乃是朝廷大将，哪里识得你这等山野匹夫？！”一边喊着，提着大刀就迎了上去。 很快，两马相交，庞德挥起大刀直勾勾的向曹性劈了下去。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只这一刀，就让原本心情轻松的吕布等人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云长，随时准备接应！”吕布沉声说道。虽然庞德只出了一刀，但吕布却已经看出曹性绝非庞德的对手。 而听到吕布的话，关羽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一对丹凤眼死死的盯着庞德，同时在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激动。毕竟这等武艺的对手可是很难遇到的，尤其对方还是用刀的。 说起来，曹性的武艺弱吗？并不弱。其本身的武艺就相当不错，尤其在飞骑营的数年，虽然比不上关羽等人，但却也是仅次于他们的高手了。只是和庞德相比，却还是差了那么许多。 却见场中，庞德不断挥舞着大刀劈向曹性，而面对这些攻击，曹性只能不断的抵挡，偶尔的反击，也被庞德轻松化解。 约莫十来个回合左右，曹性自知不敌，只得虚晃一枪逼退了庞德，随即拔马便走。“我主修弓箭！我主修弓箭！我主修弓箭！”一边留意着庞德，曹性一边在心中自我安慰着，同时弯弓搭箭，就等庞德追来，就让他知道自己真正擅长的是什么。 而那边庞德看到曹性退去，又哪里肯依？“贼子休走！”只听庞德大喊一声，就拍马来追。虽然那曹性在他看来只是无名小卒，但如果能够将其斩杀，定然会让部队的士气大增。 只是就在曹性准备用手中弓箭挽回颜面时，又是一声暴喝传来，“逆贼！河东关云长在此！还不速速前来受死？！”循声看去，就看到一名红脸长须大汉举着大刀冲了出来。 “啧，可怜的家伙，不知道能撑几刀。”曹性见状，收起了弓箭，同时心中充满怜惜的想着。 可惜，庞德显然不知道曹性心中所想，或者就算知道也根本不会在意。 “想要车轮战？我庞令明又有何惧？！”庞德大喊着，随即就弃了曹性迎向了关羽。同时心中更是暗喜，因为他已经认出关羽了。嗯……毕竟是吕布的先锋大将，而且那脸色胡须…… “只要宰了他，敌军士气必然大跌，甚至很可能会出现破绽！或者，那吕布会按耐不住杀出来与我决一死战……”庞德死死的盯着关羽，同时心中暗想着。 很快，双方就战在了一起，只是和刚才庞德对曹性不同，如今这场却完全翻了过来，刚一交手，庞德就被关羽牢牢的压制住了。 却见关羽挥舞着青龙偃月刀，打的庞德只能苦于抵挡。“混蛋，怎么一刀比一刀重？！”庞德心中羞恼的想着，想要反攻，却根本找不到任何的机会。 不过五个回合，庞德就不敢再战，拼尽全力逼退了关羽，随即拔马便走。不过显然，关羽也不可能放任庞德逃离。不提庞德污蔑李义一事，单单他那伏波将军的头衔，就足以让关羽心动了。 而看到关羽追击，庞德顿时心生一计，一边继续向本阵驶去，一边悄悄从身侧拿出弓箭。估摸着距离猛地回身，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只是面对突然袭来的箭矢，关羽却丝毫没有慌乱，随手一刀劈飞了箭矢，同时爆喝道，“庞德鼠辈，快快回来受死！” 见状，城上的胡轸连忙下令部队营救庞德回城，虽然不喜庞德，但胡轸却也不敢让庞德折在这里。而那边，吕布同时也挥军进攻，打算趁机一举攻入城中。 一番厮杀，最终马腾军将李义军牢牢的挡在了城外。却是因为胡轸完全不看好庞德此番的行动，早早在城墙以及城内布下了大量部队，以防敌军趁乱杀入城内。 “哈哈！不愧是云长，三两下就将那庞德收拾了。”率军退到城外约莫三里处的位置，吕布一边下令安营扎寨，一边大笑着夸赞道。 “府君谬赞了，那庞德武艺却也是不错，可惜却是太年轻了。”关羽闻言抚须轻笑着，同时语气中透露着一丝遗憾。 他这番话，虽然有照顾曹性面子的嫌疑，不过却也是说了一番大实话。今年关羽刚好三十，正值最巅峰的时候。而那庞德呢？才刚刚二十出头，虽然号称马腾麾下的六健将，但恐怕根本没打过几次仗。 而听到关羽的话，一旁原本心情有些低落的曹性顿时笑道，“话说回来，云长你躲箭的功夫却是越来越好了，要知道当初……” 曹性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关羽捂住了嘴巴，只见他的脸色赤红的，显然是……没啥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