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回 化巫为妖

    “禀将军，小人带两名新兵充帐。”沙提尔带着莫奕和韦斯利攀上了长城，迂回婉转来到最顶层的房间，抱拳对着房间内的镇北将军炎君烈说道。

    房间里传来一声低沉而稍显愤怒地声音：“你们来的有些晚了。”

    长城的门不是推拉的，而是平拉的，这种门方便节约空间，进出都不会撞到过路的人。

    炎君烈猛然打开门，差点让门脱离了门轴。

    “小人知错，但凭将军处置！”沙提尔卸下兵器，埋头跪倒在地，撞在了炎君烈跟前的门槛上，冷汗瞬间浸湿了身后，莫奕和韦斯利见沙提尔跪在地上，也跟着跪起来。

    莫奕的跪法很奇特，任谁看，都以为他真的跪下了，然而细细一看，会发现莫奕右腿膝下有一丝缝隙。

    有些事情可以表面屈从，但他绝不会完全遵守，这是他留给自己的尊严。

    冬日的阳光阴冷而锐利，炎君烈身穿铁甲战铠，细致的猛虎花纹反射着妖异的红光，晃得在场的人都不敢抬头直视。

    炎君烈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突然就扯着嘴角笑了起来：“沙提尔是吧？我知道你，刚刚军纪处来汇报过你的功绩，凭你一层赤焰刀决的实力居然击败了二层实力的铁木，起来吧，我不会罚你，反而会奖赏你！”

    沙提尔被炎君烈用脚尖挑起些许，自己连忙就爬了起来，但腿软的直颤抖：“小人受之不起，受之不起......”

    沙提尔知道自己如果真接受了赏赐，那么惩罚也会随之而来，不然炎君烈也不会只是用脚挑起，而是用手扶起了。

    在北疆军里，沙提尔这种入伍好几年却仍然停留在赤焰刀决第一层的人不少，但也绝对不多。

    以一层功力战胜二层功力，说出去好听，实则是打脸，还是把脸打肿的那一型。

    果不其然，炎君烈眼底的一丝鄙夷被沙提尔捕抓到：“行吧，那这里就没你什么事了，退了吧。”

    “是！小人告退！”沙提尔用眼神示意莫奕和韦斯利谨慎行事，自己则迅速退下了。

    “莫奕......你就是那位出生起就没有进过宫廷的二皇子吧？”炎君烈明知莫奕是二皇子，却一丝想请他入屋就坐的意思，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审视着。

    莫奕沉默着，不知如何回应。

    照理来说现在自己的身份就是一个小兵，应该对炎君烈卑躬屈膝，但这事他做不出，天生自带的皇室血脉也不会允许他低头。

    “不错，是有些陛下的风范，可惜你来到了这里就得听我的！”炎君烈把脸凑到莫奕面前：“如果你不想服侍我，我还有个好差事，不知二皇子有没有兴趣听听？”

    莫奕做了十六年的铁匠生意，见过的嘴脸没有一万也有上千，当下点破了炎君烈的意图：“无非就是太子授命杀我这个无名无实的二皇子，镇北将军有话，就请讲吧！”

    “既然如此，我就不拐歪抹角了，你们两个随我来。”炎君烈带着两人进了房内，推开了在角落的书架，顺着地面上的一个洞滑了下去。

    莫奕和韦斯利没得选择，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洞，也跟着滑了下去。

    这个洞口的滑道很长，约莫两分钟才到了底，噗通两声，莫奕和韦斯利掉到了一池黑水中。

    “别动，先泡在里面一炷香时间。”炎君烈在不远处泡着，此刻正闭目养神：“二皇子，虽然我站在太子那一方，可是有更多的人站在了你那方，比如皇城的骑士长、首相、军部总监等，甚至我手底下很多人，都选择了你，我纵然再想立功，也不会在此时对你动手。”

    “那你究竟想要怎么‘安置’我？”莫奕蹲在池中，清洗着累积了一个月的污垢。

    别看池水是漆黑的，若是捧起一掌水，却是清澈如镜。

    韦斯利的一脸懵到现在才微微清醒，刻意疏远了莫奕一步，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但不久又觉得尴尬，便又回到了莫奕身边。

    “想必你也知道我的行事风格，想要做什么就会做，上头给什么命令，那更是不会伺机而动。”炎君烈悠悠道：“我不会杀你，但也必须做点什么给上面的人看。

    这些年来，我几乎掌握了巫妖的活动规律，这种规律不像是毫无智慧的巫妖，在其后，定然有人在操控。

    所以我把抓捕回来的逃兵，派遣到了巫妖的活动中心地段，就是那些逃兵最惧怕的永恒冻土。”

    炎君烈抬手指向莫奕的身后，让他回头看看。

    待莫奕回头，却被吓了一跳。

    距离他约五十米的身后，里面关押着许多身穿北疆军军服的巫妖，奄奄一息的样子却和映象中的巫妖有着很大的区别。

    “那些都是十年前失败的作品。”炎君烈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带着莫奕和韦斯利向着那边走去：“十年间，我招揽了很多术士，让他们研究把人转化为保留神智的巫妖，直到一年前才成功，而且在我这里转化为巫妖的人，也能从巫妖转化为人，目的只有一个，派遣到永恒冻土而已。”

    炎君烈来到最近的一个牢笼，对着里面的人说道：“铁木，成为巫妖的感觉怎样？”

    铁木蜷缩着的身体渐渐舒展，灰白的瞳孔直勾勾的看着炎君烈，连连低吟吼叫着，似乎说着：“将军我错了！求求你杀了我吧！求求你！”

    “嘘！我不喜欢太吵的人，小点声。”炎君烈一把抓住了铁木的头发：“我不想重复第二次问你。”

    铁木全身发着抖，惶恐的点头，拼命的点着头。

    “二皇子，你怎么看？”炎君烈松开了铁木，回头笑着说道。

    都到这份上了，莫奕怎么会不知道炎君烈的意思，说道：“我没问题，不过我需要你把还原成正常人的解药先给我。”

    “你不怕？”炎君烈有些惊讶了，这二皇子倒是有些胆识。

    炎君烈在战场上活了这么久，唯一的心愿就是对巫妖斩草除根，甚至参与党派的争斗，也只是为了获取权利谋取更多的兵力对抗巫妖而已。

    炎君烈这些年不讲理就杀人，是为了掩盖他抓人做实验的行为，他本人还是很诚信的，他对莫奕作出保证，如果探知到是谁操控着巫妖的行为，从此将不再为难莫奕，并且会尽力从太子手中保下莫奕。

    “怕又有何用？难不成怕一怕，就能丢到‘二皇子’这个累赘的身份？如果可以，我倒是可以认怂。”

    莫奕身上所有的麻烦都来源于‘二皇子’这个身份，原以为在皇城里会被骑士长了结这一切，却没成想还是保住了命，既然逃出来了，莫奕也就相当于重获新生了，此时我命由我不由天，又怎么可能屈服在这件事上？

    万一去了永恒冻土，混个巫妖王当当，那也是相当滋润的生活嘛！

    炎君烈说道：“袁华！拿一人份的化巫丹！”

    “遵命，我的将军。”空气中无端飘出一阵冷气，一个拥有曼妙身材的蒙面女子，突然从炎君烈的身后钻出，仿佛她一直都站在炎君烈身后。

    “收起你的把戏，可别吓坏了二皇子，每一个前往永恒冻土的人都是无比重要，说不定二皇子就能完成这个任务。”炎君烈接过袁华的丹药瓶子，又递向了莫奕。

    “妾身需要请二皇子进牢笼吗？”袁华说道。

    炎君烈摆了摆手：“不必了，刚刚浸泡过了洗巫池，倒是你，要不要躲远些？”

    袁华欠身一鞠，回道：“谢将军好意，妾身早已半人半巫，对溅射的巫毒有了免疫，也无需多此一举。”

    “吃下它，我就会变成铁木那个样子？”从精致的五彩琉璃瓶中倒出一颗丹药，莫奕看了看手中毫无特点的褐色小丸子，反而对它的制作过程产生了好奇，究竟要怎么做，才能令人变成巫妖之余，还能保留神智呢？

    五彩琉璃瓶的价值比丹药可贵重多了，袁华小心翼翼从莫奕手中拿回空空的琉璃瓶，说道：“二皇子，你可得准备好，吃下去后，变化为巫妖的过程与真实感染巫毒的过程一般无二，你将会感受到极致的痛苦。”

    莫奕没有见过感染巫毒的时刻，对变化成巫妖也没有什么概念，当下便将丹药抛入口中，咕噜一声吞进了肚中，回道：“那就看看它有多厉害！”

    巫毒，是一种能强行改变人体细胞的一种介质，类似于癌细胞。

    然而巫毒比之癌细胞更为烈性，接触的一瞬间便开始作用。

    化巫丹一入肚子，莫奕就感觉到寒气由内而外生成，寒气所到之处，感知也越发衰弱，身体的控制权渐渐的丧失。

    突然，寒气一顿后猛然消散，所有感觉回归到未吞噬化巫丹之前，痛感也在此时汹涌而至！

    那些正常的细胞与感染后的细胞开始产生了排斥反应，正常细胞从上风转下风，很快就被感染后的细胞击败，化为灰白色，挂在身上欲掉未掉。

    此间，莫奕异常痛苦的嚎叫，撕扯着自己的皮肤、筋肉，最终变得一副非人的模样晕倒了。

    这过程会持续很久很久，每每长出新的健康细胞，莫奕都会痒痛难耐，恨不得撕下大片大片的血肉，莫奕在清醒的时候就没有停止过叫喊。

    三天后，莫奕也算是习惯了每时每刻的疼痛，学会了强忍瘙痒，不再去抓自己的烂肉，这才拿着袁华制作的一瓶解药和一个纽扣大小的“千里传音”，踏上了他的旅程。

    莫奕不知道的是，炎君烈这个人做了两手准备，除了派出莫奕执行任务，还有铁木，但和莫奕不一样的是，铁木没有化巫丹的解药。

    成为巫妖有不少好处，譬如行走的速度变快了、永远不知疲倦。

    莫奕一边极速前行北十里的放逐之地，一边发着呆的靠近永恒冻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声怪异的叫喊吸引了莫奕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