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回 巫家后人

    永恒冻土被北疆军的开采工兵队挖得满目疮痍，万年的积雪冰层再也掩盖不住焦黑的土壤，一阵阵来自于土壤的恶臭从那些幽深矿洞里传出。

    莫奕躲在开采区的其中一个矿洞，细细感受着来自于妃斯散派的那颗丹药药力。

    化巫丹把莫奕的身体无时无刻维持成巫妖，把握的量是人体接受程度临界值，妃斯散派的这枚丹药一入喉咙，立即打破了临界值的平衡，一股能量由腹中涌到了声线。

    “这群疯子，是想让巫妖能够开口说话吗！！！”莫奕捂着脖子，一块肉掉了，又迅速生成，异常恐怖。

    原本化巫丹把莫奕维持在了临界值字，每时每刻的痛苦便开始缓缓衰弱，然而如今平衡打破，巫毒便开始奋起反击，巫毒由全身抽调着力量，朝喉咙方向展开进攻。

    “完了！难道我要彻底变成巫妖？”莫奕紧紧咬着牙关，豆大的汗粒如雨下。

    莫奕不加思索，从怀里掏出一瓶解药准备吞服，这时，铁木的身影出现在了莫奕身前。

    两人四目相对，莫奕连忙用僵硬的手拧开瓶盖，准备抬手就往嘴里倒，然而铁木似乎不想给莫奕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到了解药。

    如果说莫奕作为，追求的是能够在北疆里面立足，铁木追求的则是自由，两人不同的身份地位却有了相同的际遇，也是这份际遇，让他们产生了敌视。

    作为逃兵，关押在地下实验室变为巫妖之身的事，早已抵消了他的罪，他被逼来到永恒冻土，也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换取一瓶解药，恢复人类之身而已。

    作为一个有意识的巫妖，时时刻刻都得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瘙痒疼痛，如今在面前就有一个好机会，铁木又何必去冒险？

    莫奕作为二皇子，这次任务失败了，炎君烈也不会对自己明着下死手。

    若是失去了这份解药，反倒是真死了，手腕强行用力，莫奕抓住了解药，和铁木僵持了好一会儿。

    两人在仍是人类之身的时候，身体素质都不差，凭借自身力量，谁也没有把握能从对方手里安然无恙的抢到解药。

    铁木渐渐急了，想起了修习过的赤焰刀决，然而巫妖之身属阴，赤焰刀决属阳，收缩在丹田内的赤焰如果突然激发出来，就必须迅速喝下解药，否则赤焰就会将他焚烧殆尽。

    从做逃兵的这件事情，就能看出剑走偏锋是铁木的风格，但凡有一丝可能，他都会去做！

    “二皇子，你安心下去吧！”丹田的赤焰顺着筋脉凝聚在双掌之中，松开左手，铁木一掌劈向莫奕的面门。

    只是赤焰对巫妖之凶猛，令铁木措手不及。

    由丹田激发的赤焰之力，灼焦来了经过的每一寸筋脉，而后这赤焰更是暴走四窜，令铁木倒地翻滚。

    莫奕僵硬的面部勾勒出笑意，心道活该，可是握着解药，他的心，却狠不下来。

    对于铁木的遭遇，莫奕在剿匪一役后，或多或少从旁听到一些，不过是一个可怜人。

    他走错了一步，至此却失去了一切，任人摆布，令人唏嘘。

    “有了！！！”看着身体逐渐冒出焦臭浓烟的铁木，莫奕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一个很冒险的想法！

    莫奕将少部分解药倒在手中，忍着疼痛抹在了糜烂的脖子上，越是剧痛的地方，莫奕就越用力扣得深入，将药抹上，连皮肉都被他扣开一块。

    要想任务继续下去，就必须把巫毒控制正在合理范围，而不是把自己变回人类，而铁木要抵抗赤焰的侵袭，需要先夺回对赤焰的控制权，至于解药的分量够不够，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啊！！！”脖子传来的剧烈疼痛，让莫奕忍不住疯狂叫喊，他的嗓音由沙哑渐渐转为正常，巫毒也渐渐安分了下来。

    没时间在意太多。

    莫奕连忙把剩余的解药倒在铁木口中，紧紧等待变化发生。

    过了许久，莫奕感觉自己想多了，铁木是恢复平静，身体却仍然是巫妖状，没有变回人该有的样子。

    “难道，炎君烈给的解药是假的？不过我都好了，他怎么还是这样？”莫奕低声念道。

    突然，他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开口说话了！

    铁木支起身，惊讶的看着莫奕手中的空瓶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学着莫奕开口说了一些词汇，悠悠叹息了一声......

    活下来虽好，但他身上修习的赤焰刀决，彻底被废了。

    “你来这里，也是为了任务吧？”笑了笑，莫奕道：“从现在开始，你就跟我好好合作把任务做完，届时你有你的自由，我稳固我‘二皇子’的地位，大家各不相干。”

    “凭什么？”铁木向来不屈从人，想都没想，这话就脱口而出。

    莫奕察觉到铁木失去了赤焰刀决特有的气息，也不怕他再有什么小动作，便挑明了说：“铁木，你听着，我不是什么侠士，你想动用赤焰刀决取我性命抢夺的解药，现在我却救了你一命，这样算来，你欠下了我两条命，以你失去赤焰刀决功力的虚弱状态，如果不想和我合作，我只好现在就取走你的命。”

    一时间，矿洞陷入了寂静，铁木也低下了头。

    如今大家都没了解药，除了合作以外，又还有什么办法能尽快完成任务呢？

    ......

    “这十六年的冬季，终于结束了，接下来又是十六年的春季，我的人生，究竟剩下几个十六年？”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穿着破旧的鹤氅道袍，站在部落内的帐篷外，呵出冬季最后的一口白气。

    在漫长的冬季结束前最后一夜呵出一口白气，寓意驱走病厄，迎来新的生活，这是赤焰帝国千百年来的习俗。

    若是在皇城，朝廷更会燃放漫天华彩的烟花，那里的人民也会欢聚一堂观看庆祝。

    中年人头抬得很高，眼睛似乎要穿过永恒冻土的天空去看那皇城的烟花，眼中的哀伤不加掩饰：“妃斯，从你们不当匪祸之后，跟了我多久？”

    外面的世界有四季，永恒冻土从来都只有冬天，仿佛在看不见的牢笼里被囚禁，中年人只有在幼时看过一次那动人心弦的烟花，却至今未曾忘怀。

    妃斯在其后恭敬的回答道：“禀酋长，三年零六个月。”

    说完话，妃斯端上一碗热汤，递给了酋长。

    “这三年来，你们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仅仅为了不被北疆军追杀，仅仅为了一口安稳饭，就无怨无悔的跟着我。”酋长接过热汤，喝了一口又说道：“我活不久了，今天我就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你若是愿意，就帮我完成毕生的愿望，若是不愿意，那就罢了。”

    “酋长！你一定能长命百岁的！”妃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长命百岁？你又知道我多少岁？说不定我已经九十九岁呢？”酋长把妃斯拉起来，又把碗放到她手中：“其实，我出自巫氏家族，本名巫自斋，现在，我已经两百四十岁了，若是像你说的长命百岁，我得死两次了。”

    见妃斯说不出话来，巫自斋继续说道：“巫家曾经震慑四海，就连龙族都要给几分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