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成为巫
自那日火种燃起，黑夜降临之后，蛮荒野人的文明仿佛开了挂一般，一下子就将用火的技能点到了高级。 等到少女玲珑和少年苍回到部落时，才发现那些野人已经学会熟练的使用火焰做各种各样的事情，几乎从石器时代一下子迈进了陶器时代。同时，文明的进程也往前前进了一大步。从原本的混沌不分，众人平等，无上下左右，产生了阶级秩序。 部落中最强大勇武的人作为首领，立于地位顶端，指挥其他所有人，也享受着部落里最好的待遇。强而有力的精壮男人们成为第二等级，平日里外出打猎获取食物，理所当然地也享受着足够的食物补给。最后的妇女和孩子，处于第三等级，也是地位最低的等级，只能等首领和勇士们吃饱后才能享受食物。 由生产力决定社会地位，一切都是那么地直白赤裸。 面对短短时间内的部落巨大改变，少女玲珑却丝毫不觉得奇异，仿佛这一切都发生理所当然。 而部落中的原始人们，对于玲珑的态度也是越发敬畏了。她本就是特殊的，也是独一无二的。而且，她还带来了‘火’。所以，人们崇敬她，敬畏她。 唯有苍在心中冷笑。 他抬头望着天，久久伫立，静静不语，似乎是想要透过这高高的苍穹去看某个人。 “让这一群残缺的亡灵重新‘生活’一遍，随着这个世界的衍化而获得救赎。这就是你的目的？” 可惜，楚玄已经将自己的最后一丝残魂让出，唯有一点意志借助太上符篆升化虚幻世界天意，高高在上运转梳理世界规则，却是再也无法回答苍的任何话语。 但不论苍再怎么瞧不起这些蝼蚁，但为了玲珑的顺利复活，他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生活在继续，问题也在一个接着一个而来。 火的到来，给蛮荒的文明带来了巨大进步，也让人们的生活变得更加便利。火，可以取暖保温；火，可以烧烤食物；火，可以围猎、防御野兽；火，可以驱逐黑暗，带来光明。 而生活的富足，也让人们终于有了时间和精力去思考。于是，他们就不得不开始面对一些问题了。 生、老、病、死，一切种种，凡人都避不过。 我们是从哪里来？我们死后又到了哪里去？我们为什么会衰老？我们为什么会生病？我们为什么会死亡？ 这些问题困扰着人们，不高的智慧让他们无法理解这些事情。于是，恐惧就由此而产生了。 当一个熟识的老人在大雪的清晨被发现死去之后，就连少女玲珑也终于动摇了。 “苍，他们为什么会变老？为什么会死去？”，少女玲珑微微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 此时的她外表看起来已有十七八岁，不复之前的娇憨稚嫩，已经有了几分成熟的气息。 苍默默地看着她，似乎又见到了昔日故人的影子。 少女玲珑也注视着苍，静静地等候着回答。 终于，苍开口了。 “凡人，会生老病死，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一切都是他们必须经历的，从无人得以幸免。” 少女玲珑却似是不满足这个答案，继续问道，“为什么一切都是注定的？这些事情又是谁定下的？” 苍摇了摇头，“这是天地间最理所当然的道理，由世界诞生初始就已经注定。” “你想想，假如所有人生下来后就都不会死，小孩长大成大人后又会继续生小孩，可那些小孩长成的大人却怎么也不会变老死去，那么这个世界上的人就会越来越多，最终整个世界都是承载不了的。” “所以，死亡，是这世间最大的道理。” 少女玲珑得到了答案，收获的却是满满的失望。 她低着头，陷入良久的沉默。 最后，她抬起头来，似又重新拿起了某些东西，脸上泛着奇特的光，又继续问道，“那么，我该怎么让他们不再继续痛苦？” 苍身体一震，脸色忽变。 他紧紧盯着少女玲珑，少女也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然后，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团熊熊燃烧的不灭火光。 最终，他退让了。 “你想让他们不再痛苦，那就，成为巫吧。” “什么是巫？”，少女玲珑疑惑问道。 “‘巫’者，通达天地，中合人意，是为代表众生沟通天地之人。” 少女玲珑听了，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教教我，我要当巫！” “好……我教你。” 苍目光复杂地看着少女玲珑，心中百般滋味翻滚莫名。 大量的不灭本源被抽出，苍感觉到了几乎被撕裂般地痛苦。他强忍着痛苦，身体颤抖着，一时间几乎站立不稳，差点就要瘫坐到地上。所幸，他并非凡人，就算本源大量流失，一身法力神通也还有余力。 少女玲珑没有见到苍这狼狈的一幕。她的额头再一次浮现出那枚墨色咒印，心神也再次陷入沉眠之中。 与此同时，世界也在再一次向着某种真实所演化。 苍苦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却什么没有抱怨。 他清楚，从他答应楚玄赌约的时候，他就落进了楚玄的陷阱。而他有着怎么也无法放弃的理由，结果只会越陷越深。他不在乎这一点，维度只是希望，玲珑能够再次复活归来。 所幸，少女玲珑的变化让他看见了希望。 一切都是真实可行的，只要他能付出足够的代价。 等到所有的变化都结束，时间重新开始运转。世界，又变了。 少女玲珑再次长大，已经完完全全地成熟起来了。不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与苍记忆中的样子十分相似，几乎是翻版的玲珑圣女。 苍痴痴地看着玲珑，几乎要沉醉了下去。 这时，已经成为巫的玲珑忽然睁开了眼睛。 苍猛然惊醒。 那极度神似的眼神，让他内心发颤。但等到回过神来，才恍然惊觉那眼神中还缺了一丝神韵，终究非是那个人。 “苍，谢谢你帮助。”，巫女玲珑真诚地道。 “没什么。”，苍掩饰住自己的失望，装作平常地回答着。 巫女玲珑轻轻地笑了笑，却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