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二百七十四章：圣境俯首看风云（二十六）
“走吧。” 玄女轻步一迈，没入门户之中，萧御和未央紧随其后跨过门户，眼前一峰兀立，高耸于无极星河。 萧御知道这是望神峰，也是九重仙域的主峰，当日他所看到的，就是这重神峰。 这里是九重仙域最后一重，相比于下面惨烈的征战，第九重仙域一片静谧，仿佛没有任何人存在，只有四面闪烁的星光，显示着事实并非如此。 萧御知道，这里都是诸仙的洞府，还有仙域的圣地，每一道光芒都隐藏着他难以想象的力量。 玄女指尖光影一闪，化为两重神剑，“这里只能御剑而上，你们两个境界不够，跟在我后面吧。” 萧御和未央踏上神剑，神剑轻轻一颤，倏然化为光影，在星河之间划过两道璀璨的光芒，在望神峰顶落定。 “你终于来了。” 身前紫影幻化，在萧御身前站定。 萧御不用看也知道这重紫影是谁，只不过面对他，萧御却不由得尴尬起来，按辈分来说，他应该恭敬拜倒，称呼师叔，但是……因为一些尴尬的原因，这声师叔他很难叫出口。 “你不在下面督战，怎么跑这上面来了。”仍然是玄女替萧御解围，不过她的神色和语气，却有些奇怪。 “哦，师兄刚才叫我，有事叮嘱了一声。” 谢君天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同样蕴藏着涌动的浪涛，和当年少年时的冷峻已经完全不同，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但是在神魂深处，却又深深印刻着谢君天的痕迹。 正因为如此，所以萧御不知道他究竟是帝仙天罚，还是当年的紫衣少年谢君天，只有谢君天当年所说的那句话依然清晰地响荡在耳边。 “我终究会取代你，成为唯一的存在。” 现在，当年的紫衣少年做到了吗……谢君天身旁的轻纱少女，现在又在何处，而清风飞扬之间的绝世容颜，则已经悄然湮灭于三界之中…… 萧御双眼一酸，几乎落下泪来，急忙止住眼泪，抬首一笑，“谢兄，好久不见。” 谢君天微微一怔，随即也报之一笑，“的确很久不见。” 玄女知道其中缘由，自然不觉得奇怪，只有未央什么都不知道，大大的眼中充满了疑惑，但是又不好意思问。 谢君天看了萧御一眼，似乎想问什么，却终究没有问，只说道，“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紫色剑影倏然幻化，瞬间纵横星河，没入无穷黑暗之中。 萧御料想谢君天肯定是想问萧离，正疑惑他为什么不问，忽然看到玄女脸色苍白，虽然竭力控制，仍然能感觉到里面暗涌的波涛，不由得诧异起来。 “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仙殿深处，熟悉的声音悄然传来，萧御瞬间惊醒，刚刚强行止住的泪水，再也忍耐不住，瞬间决堤而落，重重跪倒下去。 未央也跟着萧御一起跪倒，九阳的声音再度传来，“久别重逢，理应长笑才对，何况男儿有泪，不当轻落。” 九阳越是这么说，萧御越是想哭，根本控制不住，这哭声里，不仅有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有经历痛楚的悲伤，更有有负师尊的愧悔。 神影悄然流转，在萧御身前站定，“小子，竟然还要我亲自出来接你么——” 萧御抬首，看着九阳无比熟悉、至为亲切的容颜，泪水更如洪水决堤，倾泻而下。 “师、师父……” 萧御仿佛把所有的感情都融入进去，那些悲伤的思念的愧悔的，都深藏于肆意的泪水中，也许只有在九阳面前，他才能哭的这么肆无忌惮，而不用顾忌所有的一切。 九阳轻轻叹息一声，缓缓将萧御扶起来，“人生在世，谁人没有失败，纵然强如魔尊，也被封印于神珠之中十万年，更何况你我。” “其实，失败何足为惧，真正永远站在巅峰，没有人可以做到，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下一次再面对当初的挫败时，更能够把握自己的命运而已。至于曾经发生的事情，都已经成为过去，既然终究不能阻挡你继续前行，又何必在这里停留太久。” 萧御怆然抬首，“师父……” “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当年我就曾多次对你说，你虽然天赋卓绝，但用情却太深，到最后恐怕会成为你最大的阻碍，但是现在看来，其实是我错了。” 萧御没想到九阳竟然会这么说，不由得为之一怔。 “情之于你，所带来的不仅是阻碍，还有更多的力量，阻碍只是一时，力量却是恒久，否则当日在十光佛界之中，你未必能够以绝大的求生意志，成功唤醒菩提之心，修成十界圣光，最终涅槃重生。” 萧御默然不语，他之所以能够开启菩提之心，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想借助北斗天源，运转时间法则复活风凌月，所以能够走到今天，依靠的正是他对风凌月永恒无尽的爱。 挫败和伤痛是因风凌月而生，勇气和成长，同样是因为风凌月，但是最终，仍然是于动荡的人生中执着向前。 “师兄，你为什么一定要引着他伤心，明明——” 玄女的话没有说完，九阳已经伸手拦住，如果是在平时，萧御一定会感觉到异样，但是现在情绪动荡，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九阳右掌轻轻按在萧御头上，一面感知，一面颔首说道，“不错，不过十几年的修炼，竟然已经有这样的成长。” 萧御自重生之后，在十光佛界修炼数年，不但修成十界圣光，而且各种神通的修炼都有精进。之后在灵域之中，同样没有一日懈怠，更是数次前往妖界，吸收龙气并且得到另外几颗龙珠，对他本身血脉的提升，以及对万圣宝鉴的修炼，都有很大的帮助。 只不过萧御一直没有再行突破，体内也始终没有突破的迹象，所以即使是萧御自己，也不知道如今究竟修成什么境界。 “师父，弟子让您失望了。” 经过了这么多之后，面对九阳，萧御除了亲近之外，更多的是敬畏，而不再是以前那样的亦师亦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