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四百四十三章：一念至深慈母心（八十五）
神影纵横，破天而上，未央道，“师父，我们去哪里？” 九阳回首一笑，“既然击破龙神，自然是去找帝萱。” 萧御心神一震，“师父……” “怎么，你不想么。” “怎么会！” 萧御下意识否定，只不过疑惑也随之而生，找到帝萱又怎么样，难道说他真的会相信这个结果，然后留在这里吗…… “御儿，我告诉过你，如果分辨不清楚眼前的现实，就看看一切会如何发展，也许在某一个瞬间，你就能得到结果，无论这个结果是不是你想要得到的。” 九阳一番劝说，萧御的心境再度平静下来，只见九阳掌心虚然一握，九霄深处漩涡幻化，蓦然光影流转，眼前已然呈现出另一片天地。 云影纷纷，天地如银，风声萧瑟，幽谷轻悬。 九阳目视天地，眼中欣慰之色倏然而生，“就在这里。” 萧御心里“咚咚咚”连跳不已，恍若巨鼓齐鸣，并不仅仅是因为九阳找到帝萱所在的世界，更因为他心中竟然也生出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如此亲切而熟悉，是他生命所有一切的归宿，以三界之大，只有一个人能给他这样的感觉，纵然是萧君、风凌月、慕云也不能，这个人就是帝萱。 萧御心神暗凛，极力想弄清楚这种感觉究竟是他潜意识所生，还是真实存在，结果无论他如何感知，这种感觉都越来越真实，完全不像虚假。 萧御轻吸一口气，神海之中神识飞转，倏然纵横而出，只一刹那间，幽谷深处，一重青色神光纵横而上，贯穿九重天宇。 “是真的！” 萧御只觉双腿一软，几乎就此跌倒，无论他心中有多少怀疑，都更倾向于他现在所处的世界是一重梦境，但是在感知到帝萱真实的气息之后，他终于第一次开始真正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如果这里的一切果然都是梦境，为什么不会存在另一种可能，也就是他真的只是被龙神神梦之境所困，所以才会有那些经历。 不……不对…… 在那些世界里所经历的许多事情，看起来都十分离奇和虚假，而眼前所经历的一切，却显得分外真实，但越是如此，反而越值得深思，以梦境之力如此强大的力量，绝对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差别才对，如果一定是这样，反而越值得怀疑。 这样一想，天平再次向另一边倒了一些，只不过萧御已经在无形之中，陷落的越来越深，所面临的处境，也越来越复杂。 一念流转，萧御神思终于一定，无论会发生什么，对于他来说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见到帝萱，无论是真实还是梦境。 一瞬之间，神海之中掠过无数光影，这些光影都清晰地印刻在记忆的深处，在这一刻被呈现初来，想到帝萱可能真的就在幽谷之中，萧御再也忍耐不住，轻声呼唤了一声“娘”，神影倏然一动，不过瞬息之间，已经在幽谷深处落定。 眼前轻雾流转，和外面的景色全然不同，外面是一片银装素裹，幽谷之内则是漫漫青色，于冰寒的肃杀之外，流转着浓郁的生命气息。 萧御双目轻阖，静静地感受着这股生机，心中却有如千浪奔涌，越来越不平静，幽谷深处传来的气息，他尚未出生时就已经拥有，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萧御越来越确信，帝萱就在这里。 天青色的光幕横列于前，将后面的世界完全挡住，即使他以神感知，也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萧御却已经完全笃信，帝萱就在光幕后面。 一念及此，萧御双眼霍然睁开，右手虚然按落在光幕之上，眉心赤瑾星辰倏然盛放，赤色神光自下而上，瞬间覆盖整个光幕，一重门户悄然幻化，萧御再没有任何犹豫，一步跨入门户之中。 “御儿，是你吗……” 亲切而熟悉的声音在耳旁轻轻响起，一瞬间，萧御仿佛回到了生命最初始的岁月，历经岁月的流转之后，才意识到在那样温柔的呼唤声中成长，是怎样的幸运。 只可惜彼时少年，虽然痴迷于世间至深的温暖，却终究难以意识到别离的容易，自从那年踏入“炎烈阁”开始，母子之间相处的时间，就如同流星一样短暂。 当日他身入十万妖界，出乎意料的顺利找到帝萱，而且风凌月也在一旁，可惜那样的相处却如此短暂，还没有来得及珍惜，就已经被命运的残酷所牵引，最终于天狼星外被魔尊撷取始源神珠，身入十方佛界。 如此一别，已近二十载。 二十年的光阴，对于平常人来说，已经近乎一半的寿命，更重要的是，他的生命是帝萱用自己的生命来兑换的，这二十年对于帝萱来说，则是两百年的岁月。 无论萧御如何竭力维持冷静，也无论他心中有多少重疑惑，面对帝萱的呼唤，所有的防线终于还是在一瞬之间尽数破碎。 “娘！” “御儿，真的是你吗……” 青色的光影悄然而生，在萧御身前缓缓站定，虽然过去许久的岁月，但是帝萱的容颜仍然一如从前，没有丝毫的改变。 萧御看着帝萱，曾经名动三界，被称为妖界不世出的天之娇女，却在岁月的流转中，失去了所有的锋利，取而代之的则是岁月沉淀的温柔，唯有眼角之间的坚毅，始终没有改变。 萧御极力忍耐的泪水瞬间崩落，重重跪倒在地，“孩儿不孝！” 帝萱眼中的泪水也犹如清泉凝珠，倏然滑落，她的美丽，即使是风凌月也不能与之相比，世间所有的光芒，在帝萱面前都会黯然失色。然而此刻，帝萱眼中最为明亮的光芒，却尽数化为慈爱，对于一个母亲而言，还有什么比她以一生精血养育的子女更重要。 帝萱轻轻扶起萧御，贪婪地看着萧御，仿佛想要将过去的岁月尽数弥补，许久许久，眼眸之中才终于盛放出世间最为明亮的光芒，“御儿，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