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王司徒的烦恼
长安。 董卓被诛杀引发的狂欢渐渐消退，长安城的秩序逐渐恢复，店铺重开，贩夫走卒、文人士子在街上行走，王城显得安宁而详和。可事实上，看似平静的湖面下暗流涌动，不安定的因素正在滋长和蔓延。 司徒府，王允神情疲惫。 设计成功诛杀了董卓，年幼的天子让王允总管朝政，王司徒大权在握，一时间风光无限。王允没什么野心，他不会象董卓那样欺君罔上倒行逆施，也不会试图成为一代权臣，他所有心思都用在了如何匡扶汉室上，打倒一切对汉室不利的坏蛋，为国家选拔贤才，为幼主分忧。让传承了四百余年的汉室在他手上复兴，是王允最大的理想。 他一直在为这个目标努力，自忖所作所为皆禀持公心，无有私念。 正因如此，当他的努力不被人理解时，王允感到格外沮丧。 最近烦心的事很多。 首先，如何处置蔡邕。 董卓被杀之时，左中郎将蔡邕恰好在他家中作客，听到消息为之叹息，王允非常愤怒，当即斥责道：“董卓是国家的大贼，几乎灭亡了汉朝王室的统治。你是汉朝的大臣，应当同仇敌忾，而你怀念他的私人恩惠，反为他悲痛，这岂不是与他共同为逆吗！”当时就将蔡邕逮捕，送交廷尉。蔡邕认罪，知道多半会因为这件事情性命不保，表示他愿意在脸上刺字、砍脚，只求让他有机会象司马迁那样写完《汉史》。 蔡邕不提司马迁还好，提起司马迁，王允就一肚子气。 在王允看来，汉武帝当年对司马迁只阉不杀非常失策，结果让他作的谤书《史记》流传后世，王允不愿给蔡邕这样的机会。可士大夫同情蔡邕，纷纷设法营救，替蔡邕求情的人络绎不绝，连太傅马日磾都跑来劝说，不理解他的苦心，让王允愤愤不已。 其次，与同僚渐渐疏远。 董卓死后，吕布劝王允把董卓部曲全部杀光，王允没有同意。后来吕布想把董卓的财物赏赐给朝中大臣及统兵将领，王允又没有答应。 王允一向把吕布视为一员武将，不愿他干预朝政。而吕布认为自己诛杀董卓有功，到处夸耀。既然屡次失望，心中逐渐不高兴。王允性情刚直方正，嫉恶如仇，当初因为畏惧董卓，不得不委曲低头。董卓被诛之后，他自认为不会再有什么祸难，颇为骄傲，因此部属们对他并不十分拥戴。王允自认为无愧于心，不为所动，但心中多多少少感到郁闷。 前面两桩都是小节，最让王允头痛的是第三件事：如何处置凉州兵将。 王允起初曾与士孙瑞商议，特别下诏赦免董卓部曲。接着又感到迟疑，说道：“部曲只是遵从主人的命令，本无罪可言。如今要把他们作为恶逆之人予以赦免，恐怕反会招致他们的猜疑，并不是令他们安心的办法。”因而没有颁布赦书，后又商议全部解散董卓所统率的军队。 犹疑之际，情况正逐渐朝失控的方向发展。 民间盛传要杀死所有凉州人，于是那些原为董卓部下的将领惊恐不安，皆控制军队以求自保。蔡邕入狱一事更是让董卓部下感到惶恐，相互传言：“蔡邕只因受过董卓信任和厚待，尚且被牵连处死。现在既没有赦免我们，又要解散我们的军队。今天解散军队，明天我们就会成为任凭宰杀的鱼肉了。” 凉州兵将如何处置尚无定论，但董卓亲属朝廷不可能放过。 吕布派李肃去陕地杀董卓女婿牛辅，李肃战败逃回弘农，被吕布处死。牛辅心中惶恐不安，恰巧遇上军营中无故发生夜惊，牛辅想弃军逃走，被左右亲信杀死。李傕等人回到大营时，牛辅已死，李傕等无以依靠，便派使者前往长安请求赦免。可按照大汉律法，一年之内不能发布两次赦免令，王允不愿破例，拒绝了李傕等人的请求，使者失望而归。 王允知李傕等人惶恐，他倒不是真想赶尽杀绝，最起码现在没这打算。但他也明白对凉州兵将的处置必须尽快拿出结果，左思右想，仍难以决断。 凉州兵大营，李傕、郭汜等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朝廷不愿赦免，李傕等人商量后打算解散军队，各自走小路逃回家乡。 一名中年文士目睹这一切，苦笑不已。 中年文士是武威人，民间传言说朝廷要杀尽凉州人，他听后付之一笑，朝廷怎么会做这种事？可王允不同意赦免凉州兵将，让中年文士着实担心。他也是凉州旧部，官至讨虏校尉，倘若凉州兵将日后倒霉，他多半跑不掉。 “一群莽夫见识果然短浅，这次要想保平安，少不得出面说些话来……” 中年文士叹息着，起身高声道：“诸位且听我一言。” 众人皆是一楞，站起来这位平时向来不怎么吭声，很没有存在感。 “贾文和，有话就快，莫耽误我等逃命。”郭汜瓮声瓮气道。 这中年文士就是自然贾诩，贾诩说道：“如果你们放弃军队，孤身逃命，只需一个亭长就能把你们捉起来，不如大家齐心合力攻打长安，为董卓报仇。如果事情成功，可以拥戴皇帝以号令天下，如若不成，再逃走也不迟。” 李傕等人称善，一起宣誓结盟，率领数千人马昼夜兼程向长安进发。 消息传出，长安震动！ 凉州兵将向长安进发的时候，一个骑兵百人队在草原上狂奔。 百人将问道：“还有多久到肤施？” “早着呢，现在我们在北地境内，还得跑上十多天才能进入上郡境内，经雕**东北而行，大概六七天就到肤施了。”一名满脸风霜的老兵答道，他曾经在河套戍边，被指定为这支百人队的向导。 百人将皱眉，这就意味着他们赶到肤施的话，大概还得跑二十天左右。 路上辛苦一些倒也罢了，当兵的哪有不苦的？可河套地区早就不太平，除了车骑将军在上郡屯有一些兵马，别的地方都是羌胡天下，自己这一行人在河套狂奔二十天，虽说是在相对安全的河套南部地区，可遇到羌胡骑兵的机率仍然不低。 “这见鬼的任务。”百人将低声嘟哝着。 他率部从长安出发，前往肤施向车骑大人朱儁送诏书，征召朱儁回朝。按理讲一个小小百人将没有资格宣读诏书，可现在是非常时期，长安仍有些动荡，况且文官不适合长途跋涉深入危险的河套，这差事才落到他头上。诏书就在百人将怀中，刚拿到的时候他还颇为兴奋，天子诏书可不是普通人有机会接触到的，可随着兴奋劲一过，百人将越发觉得揣的是烫手山芋。 在河套行走，对汉人来说太危险了。 今年春天羌胡因去年大雪冻死牲畜，大举南下掠食，与汉军接连交手，双方均死伤惨重，汉人和羌胡之间血仇更加难以化解。尽管现在天气转暖，草原上逐渐恢复生机，可羌胡的饥荒并没有彻底解除，偶尔还是有羌胡骑兵南下，一旦与羌胡遭遇，一个百人队怕是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到现在这个时候，百人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百人队找了个背风山坡埋锅造饭，准备休息一夜。骑兵们不顾向导的劝阻，坚持升起篝火驱寒，大家围坐在篝火四周闲聊着，有人拿出酒囊，你一口我一口地传着喝，这是赶路过程中难得地放松时间。 箭矢毫无征兆地飞来，落在人群中，惨呼声起。 篝火为来袭者指明了目标，这一队来自长安的将士哪知道草原的可怕，唯一在河套历练过的向导，在袭击刚刚发生时试图灭掉篝火，但几支冰冷的箭矢钻进他的身体，带走了所有力气。 “敌袭！” “迎战！迎战！” 百人将凄厉地大叫着，试图组织起有效抵抗，可战马不在身边，一时间也判断不出敌人在哪里。没有战马的骑兵显得慌乱不堪，有人匆匆忙忙奔向战马，有人准备就地结阵而战，平日里演练熟练的战术难以发挥出来。再加上他们很快发现被敌军包围，双方兵力悬殊，虽说这支百人队誓死抵抗，但羌胡的箭雨足以让他们溃不成军。 战斗很快结束，羌胡人从黑暗中钻了出来，将马刀捅进伤而未死的汉军士兵体内，然后高高兴兴地拿走这支百人队的战马、武器、粮食、衣物，以及其他一切他们能带走的物品。百人将的盔甲和外套被扒了下来，而那卷代表天子最高意旨的诏书，被羌胡人随手丢在石缝中，弃之如敝履。 轻轻松松拿到战利品，羌胡人心满意足地离去。 山坡上，躺着近百具汉军尸体。 还有一卷诏书，在石缝中无人问津，渐渐被虫子光顾。 鱼不智不知道长安派往肤施的使者在半路被截杀，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担心朱儁接受征召离开河套，好在徐庶开始着手，通过各种渠道向朱儁耳朵里吹风。鱼不智对徐庶能力深信不疑，既然有徐庶插手此事，他也就不再象最初时那样惴惴不安，将注意力转向别的事情。 【光复上郡】任务完成，可需要他关注的事情仍然很多。 最要紧的当然是寻找失散的青蛟龙，天下军团推荐了三十多名老兄弟，其中很多人曾经在飞鱼领享受长期战位，这些天下众被告知飞鱼领真实来历和青蛟龙走失一事，逐鹿领需要找人帮忙搜索。 鱼不智给的雇佣金不低，但当初能够获得长期战位的天下成员大多是精英玩家，雇佣金对精英玩家的吸引力其实微乎其微。鱼不智不清楚这些，但咆哮光环等人却是心知肚明，以盟友间团结互助，决定拿出军团贡献点做彩头，帮着加了些筹码，再加上两家是久经考验的铁盟，天下晋级全国第一个10级军团纯粹是沾了逐鹿领的光，天下众的老兄弟们倒也乐意帮忙。 另一方面，大家对传说中的蛟龙有好奇之心，权当是找机会开开眼圈。 随着几十名天下众在海上搜索，不差鱼不智这一号。 因为神兵领插手光复任务紧急赶到河套，鱼不智这会也不急着回去了。 这段时间河套领地发展很快。 龙领和野马城建筑物进度良好，至关重要的石制城墙一点点立了起来，虽说只是开了个头，离全部完成还有很远的距离，但每一天都能看到进展。 鱼不智抽空去了五龙山，红菽部落定居的山谷里，沿着地势建造的吊脚楼渐成气候，这个賨人部落顺利完成迁移，使得河套领地面临危难时多了一个强援。虽然可动员的族人只有数百，但“东方斯巴达”人战斗力绝对值得期待，龙领和野马城的安全形势进一步好转。 罗虎早前从翟冏口中得知，红菽部落暂时没办法成为逐鹿领附庸势力，并坦率说明了原因。罗虎没见过青蛟龙，不过他当初去过飞鱼领找定居点，青蛟龙走失且忠诚度不断下降可不是闹着玩的，罗虎能理解逐鹿领的苦衷，况且他们即日起享受和青谷部落同等待遇，罗虎更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龙领的合作伙伴继续增加。 除蛮牛部之外，四族之战中来犯的另外三个小部落，也陆续加入进来。他们从龙领换到粮食、日用品、武器，再用这些物资从其他羌胡部落换取汉人奴隶、战马和皮毛，赚取差价，部落因此受益。 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草原上关于蛮牛部和龙领合作的流言仍在散播，武帅这时候也想通了，只要能获得足够利益，他并不介意跟汉人据点合作，“羌胡奸”什么的简直弱爆了。没有被戴上“羌胡奸”帽子前，蛮牛部还是有被其他大部落打压，羌人和鲜卑人根本不希望看到有匈奴大部落存在！ 另外，野马城至今没有被玩家察觉出异状，让他欣慰不已。等到野马城城墙修好，玩家更不会想到，野马城其实是全国第一个城市级附属领地！ 鱼不智对河套的发展感到满意。 河套形势一片大好，鱼不智和徐庶商议之后，决定提前展开一场行动。 神兵领被羌胡围攻时向龙领求援，曾经忍痛送出一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