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无有不流血,诌套哀江南
张小公爷的这最后一番话让弘治皇帝的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好在有我痴虎儿在啊! 痴虎儿多番准备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为我帝国、为我皇家谋出路! 这才是真正的忠良世家啊! 再看看那些面无人色的诸位大臣,弘治皇帝不由得升起一丝丝的愤怒! 卧槽尼玛!你们这票狗逼犊子,朕可真真叫你们给害死了啊! 转眼再望向那架子画布上的巨炮,弘治皇帝的心不由得再次沉入谷底…… 对方已经在弘治六年就抵达过粤北地区了,甚至还有船员连大明话都学会了。 这说明对方也许早就将津门和京师的位置给套去了,说不准这万里之外他们就已经在磨刀霍霍! 若非是痴虎儿此番提醒自己和朝臣都还蒙在鼓里,人家打来了自己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 刘、李、谢三大学士双手颤抖着,在不断的翻阅着手里的册子。 看着上面一片片的翻译和图目三位老臣手脚冰凉,万里之外那是有史记载曾经的大国。 现在他们的发展已经一日千里,曾经大明也有一支引以为傲的宝船舰队。 可惜因为“名教子弟”们生怕权阉掌权,又怕所谓“耗费国帑”直接给折腾没了…… 而今距离三宝太监下西洋的船队消失不过是数十年,大明却再也凑不齐这样庞大的舰队。 重新去打造一支这样的舰队,这又怎么打造?! 朝堂上的“名教子弟”们从来就没有重视过工匠,那是贱籍! 是以到了如今,当年的那些打造了庞大宝船舰队的工匠们几乎全数流散。 数十年过去了,那些曾经的大木料渠道又怎么来?! 最为严重的是,那些宝船的图纸呢?!那些三宝太监航海的海图呢?! 三大学士不约而同冷冷的望向了刘大夏,也在低头翻阅的刘大夏似乎感受到了三大学士的目光。 却见他抬起头望过来,对上了三大学士冰冷的眼神顿时明白了什么…… “我让钱通钱公公到夷州去开发,也未尝不是抱着这个想法!” 却见张仑吐出一口气,望着这在场的诸公沉声道:“夷州有矿产、有巨木、有大量未开垦的土地!” “帝国若得此处,陛下出海又多一个安身立命再起之所!” “钱公公如今更是大力在夷州推广耕作、工匠,还收了夷州诸部族子弟一同读书!” “这就是在为陛下、为皇家做准备,若是真有敌袭来陛下除大明本土还可有夷州、扶桑二处海外可退!” 弘治皇帝听得这话差点儿就感动的要下去狠狠赞这痴虎儿了,这才是我大明忠良之后啊! 处处为我皇家考虑、处处为朕考虑,钱通那也是朕跟前的老人儿了。 他对朕的忠心那是毋庸置疑的,他在夷州大开发到时候朕又带水师去落脚…… 岂非如痴虎儿所说,多了一处退守之地么! 而且痴虎儿还把扶桑拿下来了,自己相当于是多了两个海外领地可以从容退守以图后续! “痴虎儿!莫说这些后事,老夫且问你此事可还能挽回否?!” 刘健捏着那本小册子如今已是面无人色,他没有经历过五胡乱华时期。 这不妨碍他从史书上读到那个时节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出生的时候元朝已经没了。 亦不妨碍他从恩师薛瑄薛文清那里知道,元朝的时候汉人是怎样的地位。 而这次痴虎儿所描述的远比那两次更为恐怖,那两次他们的民族文化并不具有侵略性。 这导致的是他们最终要生存下来就不得不使用儒家、儒教,当他们衰弱的时候自然就复了河山。 但这次呢……这次的对手,是一样有着千年文华、有着强大力量,甚至有着多次征服经验的敌人! 刚刚这痴虎儿的描述,已经让刘健这位宦海老臣浑身如坠冰窟! 这是真真的亡族灭种之祸啊!! 一旦对方以武力强推自己的文化,那么华夏文种无论是被迫还是自愿都将会逐渐的消失…… 君不见元朝没了可大明还是留下了许多元朝的遗迹,比如那“质孙服”可不就是元代留下的么! 没有去刻意推行都会产生上行下效,可想而知如果以武力推行、再以官职诱之那会是什么情形。 “挽回?!” 张小公爷脸上露出了一丝悲怆的的神色,对着刘健掸衫长揖。 “小子想问晦庵:你们做好牺牲流血的准备了么?!你们做好狠心杀人的准备了么?!” “帝国……又做好面对狂风暴雨的准备了么?!” 这一番话问的刘健不由得一滞,却见张小公爷缓缓起身看着他。 再扫向了六部重臣,最终目光落在了弘治皇帝身上。 一个五拜三叩大礼躬身拜下,张小公爷匍匐在地上沉声道:“自古变革成功,无不有流血者!” “商鞅起法,犯秦国举国贵胄!终大秦存,而其亡!” “大唐近三百年,由唐太宗始便激斗关陇门阀一度几乎酿成大祸!” “而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若是变革,首要面对者便是刘大人口中‘帝国柱石’的各地乡绅、是各地卫所将校!” “是天下士子、是所有帝国依附者!甚至……是挑战整个名教千百年之礼教定数!” 却见张小公爷一脸肃容缓缓起身,躬身长揖目光灼灼。 “小子只问陛下与诸位大人,可做好流血的准备了么?!” 弘治皇帝低头默然,一众国朝重臣们亦是默然。 “哈哈哈哈……” 再闻者,便是张小公爷肆意的放声狂笑。 弘治皇帝与一众的国朝重臣们,顿时面红耳赤呐呐无言。 却见小公爷一挥手让老亲兵们将手中的火绳勾枪全数留下,转过身再对弘治皇帝行了一个大礼。 那双丹凤桃花尽然含着悲悯,对着两侧的国朝重臣们长揖到底。 转身后眼见他向着经筵场外走去,那少年嗓音混着沙哑而悲怆的歌声随着他的踏步传来…… “俺曾见,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 谁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过风流觉,把五十年兴亡看饱! 那乌衣巷,不姓王~ 莫愁湖,鬼夜哭~ 凤凰台,栖枭鸟! 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 不信这舆图换稿! 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