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讲经会冷看辩论 遇僵局楼至欲出
菩提那伽山,冀州佛宗圣地。 其山分一主峰十八小峰,主峰高接青霄,巍峨险峻,山顶为千丈的佛祖石刻,外塑金身,远望不觉得,近了却是让人感到无比震撼,不由得生出膜拜之心。 据佛宗传说,这大佛不凡,乃是数代前佛宗领袖真身所化,其身下主峰为一域外天魔,还是高级别的十八臂托天夜魔,佛祖在此多年为镇压度化此夜魔。 菩提那伽山禅佛空门寺,今日极其热闹,因为西域番僧与冀州僧人无遮大会正在隆重召开。 其实双方无遮大会五百年一开,互有胜负,对佛法提高都是有好处的。 但今年不同以往,番僧提出,无遮大会第一阶段的斗法,要赌各自佛宗佛运。 若西方番僧败,数万年以来佛经原本,需要无私借于冀州佛宗五百年; 若中土冀州败,数万载供奉的菩提那伽山,需要让于西方番僧五百年。 因此冀州佛宗高度重视,多方筹措,以提高成功几率。 两边虽然都是佛宗,却有部分佛经理论及佛祖到底谁等理论差异较大,冀州佛宗信奉佛祖为义成就者释尊,而番僧坚信佛祖为刹帝婆罗世尊。 两边为了自己祖宗到底是谁,争斗了上万年也没有结果。 佛宗无遮大会与其他宗门不一样,比如道门亦或妖族比赛,那就法术争斗刀光剑影鳞爪飞扬。佛宗则是一边辩论一边斗法器。 天下其他门派开始不理解,觉得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后来才知晓,他们是通过斗法中辩论辩论中斗法,提高僧人对佛法的理解与开悟,对提升自身修炼极有帮助。 广弥上人带着四九,直接降落到禅佛空门寺无遮大会现场。 也不与任何人打招呼,老和尚直接坐到了自己蒲团上,四九只好站到他左后侧,因为右后侧已经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却见那人高壮威严,正是那执杵徒弟楼至。 楼至看见师傅只带了四九一人,失望地长叹口气,刚要说话,广弥上人却摆摆手,问无遮大会争斗情况。 楼至只好低声汇报,第一场已经败了,目前是第二场。 台上冀州僧人法号辩慧,已经与番僧辩论斗法两个时辰了。佛法争辩上,他略占上风,但其法器质量上要劣于对手,所以目前不分胜负。 广弥上人点头后不再理会,只是关注着场里情况。 四九闲来无事,也瞅了瞅比赛场地。场地在五丈高台上,周围布有传音法术,整个寺庙都能听到场内辩论声音。 却见场中两僧人斗法,番僧倒是很好认,与冀州僧人服饰差异较大。 那番僧右臂袒露,斜披黄色袈裟,边缘镶边白红两色,从右腋下绕上覆左肩,露出灰色内服僧衣。他一边与辩慧争论,一边掐诀,控制佛法器“大磐”不断攻击。 听周围僧人悄悄言论,四九了解到,冀州僧人对这场斗法非常乐观。本来在冀州,辩慧就以佛法辩论高深而出名,老一辈僧人谈及,都不由伸大拇指,赞叹佩服不已。 冀州僧人上下,对其抱有极大期望,都认为他此战必胜。不出意外的话,随着时间推迟,与之对战的番僧必定会法力不济而落败。 却见番僧双手合十,指挥法器“大磐”从上方发动攻击,突然大声呵问:“佛经有云:佛祖之所以为佛祖者,盖因法力无边无所不能。 那么若是不能法力无边无所不能,就不能成为佛祖,然否?” 辩慧淡然一笑,一边控制法器“菩提念珠”反击,一边不慌不忙地回答:“当然!”他觉得已经胜券在握,只要慢慢耗干番僧法力定可胜之,毕竟论辩论,他还从没输过谁。 番僧一笑:“冀州佛宗信奉佛祖为义成就者释尊,敢问,义成就者释尊能创造出他解释不了的佛经吗?” 台上辩慧愣了,台下冀州僧人愣了。 众僧人沉默不已,苦苦思考这个问题。 若是义成就者释尊创造不出他解释不了的佛经,那么岂能称为法力无边? 若是能创造出佛教,自己却解释不了,岂能称之为无所不能? 如此最终会得出十分震惊的结论:义成就者释尊不能称为佛祖。 番僧趁机连连发动攻击。 辩慧苦苦抵抗,毕竟这个问题给他震憾太大,他需要细细思考。但很显然,如此下去,恐怕他落败反而是迟早的事。 番僧接着问:“故而,义成就者释尊,不能称为佛祖! 他是伪佛祖! 所以,真佛祖只能是刹帝婆罗世尊!” 辩慧紧皱的眉头脸变成了死灰色,半天没有答话。 根据规定,僧人辩论比赛期间,若是规定时间不能答话也算输,这种规定,避免了有僧人在台上只逞武力而弃辩法。 辩慧一会觉得番僧说的对,一会又觉得对方说的似乎不对,却又没有半点思路,心急脑乱下,被番僧法器“大磐”一击打碎了法宝“菩提念珠”,口吐鲜血掉下台。 其余僧人都在苦苦思考真伪佛祖的问题,一时间,竟没有僧人敢上台斗法。 而番僧双手合十,立在台上不动,竟欲继续守擂。 四九望着满场苦思的僧人,他笑了,笑得很开心。 一帮傻秃驴! 楼至恼了,对着四九怒目而视,然后吐字如洪钟:“你笑甚?” 四九望着楼至:“笑又如何?” 楼至提起沙包大的拳头晃晃,怒:“说不出所以然来,佛爷就要伏魔!” 四九摇摇头,语气里充满怜悯:“是不是你们剃头的时候,把脑子也剃干净了?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们居然思考半天? 看来天下捐献的香火钱太多,让你们吃饱了撑得,才会去胡思乱想,动辄钻进牛角尖” 楼至愤而提起降魔杵说道:“施主,如此庄重肃穆场所,你居然讥言讽刺,佛爷岂能容你?” 广弥上人一摆手,楼至忙放下降魔杵,变成一副“以德服人”的慈悲样。广弥上人回头问:“施主何以教贫僧?” “你们,嘿嘿,把同样问题问番僧啊。 他们的佛祖刹帝婆罗世尊,能不能创造比他厉害的人。 他能或不能,都不能称为佛祖,也是伪佛祖。 所以义成就者释尊,可以称为真佛祖。” 广弥上人与楼至皆恍然大悟,双手合十言道:“施主所言极是,多谢赐教!” 四九很无语,纠结这种问题,大家还不如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 楼至口快,对广弥上人说:“师傅,其余人尚不如刚才落败的辩慧机智,怕是” 广弥上人轻叹口气:“此次辩法,规定只能在你辈中比赛。番僧众人谋划已久,胜负乃常事,万事随缘吧。” 楼至一脸凝重,对师傅躬身说道:“师傅,此次若败北,我冀州佛宗就要让出佛门圣地。所以,此战我等万万不能败。师傅知我曾发誓,要倾尽全部护法我冀州佛宗,徒儿要上场斗法!” 广弥上人望着自己爱徒,目光中是慈悲与欣慰。 他明白爱徒的心思,但楼至虽然在同辈中法力高深,一身赤焰降魔本领所向披靡,但对佛理辩论却是很不擅长。但作为师傅,他又不想打击爱徒,况且他看出徒儿眼中竟有死志,故而回身不言不语不动。 楼至见师傅不答话,明白师傅肯定是不同意。他虽然性烈如火,却毕竟不是拘泥固化之人,否则当初也不会假传法讯追捕四九二人。因此他还是向外迈了一步。 广弥上人睁眼盯着楼至。 迈出的脚步一下僵住了,但楼至法师的眼神,还是明确无误的告诉师傅,他坚持要求斗法。 广弥上人波澜不惊的眼光中,带着无奈,甚至还有点哀求。他明白,此次上台,爱徒恐怕会不死不休! 楼至法师看着师傅的目光,一瞬间都点犹豫,但还是攥紧了手里的降魔杵。 忽然,他转过身,用炽热的目光盯着四九。 四九感到一阵发毛,不论是谁,被一个光头大汉热切的注视着,而且又凑近一步,距离近得让人感到菊花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