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六 演戏
…… “恭迎军督大人,恭迎王爷……” 刘策一行人在秦馥带领下,迈入了秦府大院,早已守候在府厅外的秦恒以及两位族兄弟带着府内上下对他和卫稷行了一礼。 “秦刺史不必多礼……”刘策挥挥手说道,“本军督前来燕州的目的,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进去再说吧……” 不等秦恒几人说话,刘策就径直步入了府厅之内,秦恒一行人也只能怯怯的跟了进去。 一进秦府,刘策二话不说做到了主案左侧主位上,卫稷当即坐在主案右侧位置,韦巅和诸葛稚分别站在刘策和卫稷身后,雅若则是怯生生站在刘策身边。 “随便坐吧……” 刘策反客为主和秦恒几人随手招了招,让秦恒等人的脸上十分不自然,却也不敢发作,只好按族内辈分坐好。 秦馥看到秦恒吃瘪,心情是相当愉悦,尔后坐到尾座方向,敲着二郎腿,一脸的神气。 等秦府的下人送来茶水后,秦恒对其中一个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下人心领神会的退下了。 刘策滑了几下茶碗盖子并没有喝下,放到边上茶几后,对秦恒说道:“本军督就不拐弯抹角,闲话省下,只想问一下秦刺史, 你们对军督府税制新政和重新编练新军有何见解,不妨趁现在直说出来,免得日后产生不必要摩擦。” 秦恒闻言,忙对刘策拱手说道:“启禀军督大人,既然是军督府新颁布的税制新政,下官自然是会谨记遵守,只不过下官怕新政会导致民怨沸腾, 至于编练新军嘛,下官已经交出兵权,一切就请军督大人自己定夺即可,何必要问下官呢?” 刘策嘴角一撇,手指轻点几下茶几,开口说道:“是么?可本军督却听闻这三省各地的将官,大部分都是跟你秦家有着密切联系, 另外,本军督觉得这新税法完全是在减轻百姓负担,怎么到了秦刺史嘴里就变成会让民怨沸腾呢?” 面对刘策的质问,秦恒眼珠子转了几圈,最后落到秦永身上,秦永授意忙开口说道:“军督大人,您是远东三军最高主帅,燕州、义州、流州的军士自然是跟其他四省一样无条件听从您的指挥了, 只是这税的话,燕州目前的形式真的不易推广,不如请军督大人再缓个一两年,让下官们和百姓沟通后再给予回复,也免的到时局面不好控制……” “切……”秦馥闻言,却是发出一声极其不屑地冷笑,抖着二郎腿,一脸嘲讽的望着秦永。 刘策瞳孔一缩,似笑非笑地问道:“那本军督想问问,局面到底是怎么个不好控制?” 这时,秦府大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其中还伴随着锣鼓声响,不由让刘策等人直皱眉头。 秦融起身大声对府外恭候的家丁说道:“府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还不去看看?没见这里正在商议要事么?” 不一会儿,一个家丁气喘吁吁的跑到府厅门口,对秦恒拱手说道:“大人,门外有好多农户,为咱秦府送匾额来了,说要感谢大人的仁政布施,让大家都能安居乐业……” 刘策闻言和边上卫稷以及他身后的诸葛稚互望一眼,却见他们也是以一种怪异的眼神望着自己。 “这真是乐死小爷我了……”而那秦馥则是玩味的嘀咕了一句,犹自抖着腿不停耸肩。 秦恒挥了挥手,对家丁说道:“胡闹,让他们退去,不知道现在本官正在和军督大人商议要事么?” “且慢……”刘策抬手阻住道,“既然百姓肯在这种时候送来匾额,那我们又岂可驳了他们的兴致?就让他们进来吧,正好也让本军督体会下这里的民情……” 秦恒忙道:“军督大人,这样不合适吧?” 刘策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百姓是立国之根本,我们这些当官的应该多聆听下他们的心声才是……” 秦恒点点头:“既然这样,那下官照办就是了……” 于是,他让家丁出门将百姓迎了进来。 不一会儿功夫,只见十几名百姓在为首家丁的带领下,怯生生的步入了府厅之中。为首的一个老汉,不停嘱咐着身后两名扛着匾额的中年汉子要小心。 等老汉一见到秦恒,当即跪在他跟前,激动地说道:“草民拜见大人,这种时候打扰大人休息,还请万望恕罪……” 秦恒忙起身将老汉扶起,一脸关切的说道:“孙老汉,快快请起,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孙老汉起身后,热泪盈眶,激动地说道:“秦大人,您是一个好官,这些年来我们这些农户都受了你们不少恩惠,乡亲们这次都是自发的想来感谢您啊……” 说着,孙老汉指着身后的匾额,继而作揖道:“请大人务必收下此匾……” 只见匾额上上书“万民之福”四个大字,是荧光闪闪,格外亮眼,显然是刚做好没多久。 秦恒忙对孙老汉说道:“孙老汉,本官当不起这四个大字啊,何况这牌匾定是花费不小吧?就算你们有钱也不该如此糟蹋啊……” 孙老汉说道:“秦大人,您就收下吧,这是乡亲们的一片心意啊,我兆州府有您这样的好官,当的起万民之福四个大字!” “是啊,大人,您就收下吧……” 孙老汉身后的民户也大声说道,一副你不收就万分痛苦的神态,看的刘策几人是心中冷笑不止。 “要不是之前在伍庄了解了一些实情,本王也差点信了……”卫稷小声对刘策说道。 刘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依旧冷然的看着他们演戏…… “好,本官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但下不为例啊……” “盛情难却”,秦恒只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牌匾,让家丁从那两名汉子手中接过了匾额。 见秦恒接过牌匾,孙老汉松了口气,对秦恒说道:“如今这牌匾秦大人既然已经收了,那草民也就不打扰大人在这里会客了,就此告辞……” 秦恒拱手说道:“孙老汉,本官就在这里先谢过了,改日,本官定会亲自去拜会大家!来人,送几位百姓出府……” 孙老汉忙躬身作揖:“大人,那就先告辞了……” 就在家丁要带着孙老汉一行人出门的时候,刘策开口了:“老丈且留步,本军督有些话想请教您一下……” 孙老汉一行人闻言一怔,回头怯生生望着主案上一行人。 刘策起身来到孙老汉面前,微微一笑说道:“老丈,您别怕,本军督就问你几个问题……” 秦恒见此忙对孙老汉说道:“这位是远东军督大人,还不快快拜见……” 孙老汉几人不知道军督大人是谁,但听秦恒说是个官,二话不说立马要跪下,却被刘策一把扶住。 “俗礼免了,老丈,本军督就想问问,你们都是干什么的?”刘策问道。 孙老汉说道:“回禀大人,我们都是城郊的农户,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 刘策点点头说道:“老丈,你们为何会选在这时候到秦府送来牌匾?不该在衙门点卯的时候么?” 孙老汉说道:“回禀大人,草民怕白天送匾额打扰了秦大人的公务,这才选在这个时候……” “原来如此……”刘策颌了下双眼,继而说道,“适才听闻你们说秦大人是个好官,本军督初来乍到,还请问秦大人做了什么大事值得你们如此兴师动众?” 孙老汉闻言一怔,想了想说道:“大人,秦大人是个好官啊,给了我们这些农户土地,还时常减免税租,是个大大的好官,我们这些乡亲都感激他,这才送来牌匾聊表一份心意……” 刘策回头望了一眼秦恒,秦恒见刘策眼神瞟来,忙低头欠身施以致敬。 “那敢问老丈您现在手中多少地可种,又有多少粮食收成呢?今年这个冬天,您和家人熬的过去么?”刘策边说边煞有介事的拉了拉孙老汉那单薄的旧衣。 孙老汉忙道:“回禀这位大人,草民手头一百亩地,每亩一年收六次,一次上百斤,差不多六百多斤一亩呐……” “一年收六次?”刘策嘴角一撇,“老丈,本军督也懂些农事,一亩地四十天收一次,除开间隔时间,等第二季种下至少要两个月时间, 算你二月中旬开始种,你第二次种下粮食种子的话至少也要四月中旬,第三次就是六月中旬,第四次就是八月中旬, 可据本军督所知,八月中旬开始,远东的天气就逐渐转凉,等你收获粮食就需要九月下旬最快,那时产量也不高了, 再之后,已经进入严冬,又如何播种粮食?又何来六季收获?莫非老丈您的粮食种子和土地都耐寒么?……” 孙老汉闻言,额头立马溢出一丝细汗,向秦恒投去一抹求救的眼神。 秦恒忙上前对刘策说道:“军督大人,您误会了,孙老汉说的六季是包括蔬菜瓜果在内的,不全是种植小麦……” “对对对……”孙老汉忙附和道,“草民就是连蔬菜瓜果也一起种了进去,故而才算成了六季,大人,草民一时紧张说错了……” 刘策“哦”了一声,对孙老汉说道:“原来如此,那倒是本军督疏忽了,好了老丈,没其他事了,你们就早些回去吧……” 孙老汉躬身做了一揖,转身带着百姓向府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刘策忽然对孙老汉背影大声说道:“老丈,这次演戏的钱晚点本军督给你送去,要多少给个数……” 孙老汉闻言没反应过来,本能的回身说道:“不用了,秦大人已经给了我们每人一百文,就无需……” 说到这里,孙老汉登时愣住了,却见刘策一脸寒霜的对自己冷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