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黑泽瘗域 第二十二章 棺材
苏老鬼清了清嗓子，拿出说书先生的作派，一通唾沫星子横飞，开始眉飞色舞地给众人普及盗墓的常识： “诸位客官，啊，您听好哩。话不说不透，灯不拨不明。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好汉武二郎。按下这武二郎咱不表，表一表为啥这蛤蟆把人咬...” 好家伙！在这不知有几千年的阴暗墓穴，在这诡异、凶险如冥界的地宫里，居然有了一场“评书直播”！ 除了在那思考问题的曹龙轩外，众人都大眼瞪小眼地听着苏老鬼在这白话。 这神神叨叨的老家伙有了几个免费听众，便大讲特讲，就差没准备个有豁牙子的破碗收听众的钢镚（硬币）了。 白云飞觉得这时候应该给他配一个案子，让他再拿上一把摇扇，手执一块惊堂木，身上穿上说评书的那种大褂。 没准儿，还能招来几个孤魂野鬼，摆上几桌，供上茶水，来个“人鬼联欢评书会”，其乐无穷啊。 “...这人一死，就变成了尸体，也叫尸首。这尸体一腐烂哩，就变臭了嘛，最后烂得就剩下了骷髅哩，咱们滴行话那叫‘柴棒儿’。 这柴棒也有黑白之分嘛，白的就是所说的白骨，就叫它‘白柴棒儿’，中毒而死或受墓坑里污染黑了滴，就叫它‘黑柴棒儿’嘛。 也有尸体防腐技术处理得好，或墓室密封得好滴，那尸体就不腐烂了嘛，但年头一久就风干了嘛，这就是所说的‘腊肉’哩。 这些术语你们虽没听过，但你们怎么也听过‘诈尸’这一说嘛，那诈尸的尸体很恐怖滴嘛，就是恶鬼，就是邪灵哩。 还有，这尸变外表狰狞、丑陋，活象披了一层癞蛤蟆的皮一样，又恐怖又恶心又会蹦滴嘛，这不就和那讨人厌的癞蛤蟆一个样滴嘛。 还有这蛤蟆冬眠和尸变一样，看似都在睡觉哩，一遇活人气，全还阳喽。所以好多前辈都叫暴起伤人的尸体为‘蛤蟆’。也有叫疯尸...” 等他讲得差不多了，曹龙轩也加入到人群里，问道：“苏老，有何高见？” 苏老鬼一指那四口棺材：“有古怪哩，能不开就不开嘛。” 孙二问：“有什么古怪？难道，就是你说的蛤蟆？” 苏老鬼点点头：“据我这祖传四十年，师传三千年的经验看，十有八九是有大蛤蟆哩。” “何以见得？”曹龙轩又问。 “这里，明显是存放棺木的墓室，而不是临时集中存放的配室嘛。但哪有一个主人的墓室里放了如此多的棺材滴？ 即使是陪葬棺，也不会和主棺制成一样滴嘛，那样滴话，又哪里有主棺和次棺之分？ 可这四口棺材，尺寸、外形、材质、颜色、位置、方向，就连那白云飞都没有搞清滴棺盖缝的古怪封漆，都是一模一样滴嘛。 按老辈传下来的《鬼葬风水述》所论，这石窟之室，这四口黄棺，哎呀，居然还是黄棺哩，邪乎！ 这走势、布局，明显有玄机在里边嘛。 所以说，这古怪滴很，切莫轻易开棺，否则蹦出一只大蛤蟆，就够咱们喝一壶哩。”苏老鬼侃侃而谈。 “那咋整？咱们就白忙活了，就这样打道回府了咋的？”牛钢不解地问。 白云飞露出了一脸苦笑：“大黑牛你想的美，还回个屁！天平都被砸碎了，用什么回？” 十三也有些着急，问道：“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也不能光在这耗着呀？” 曹龙轩又恢复了他那标志性的笑：“稍安勿躁，苏老会有办法。” “哎呀，曹老板，你是太高看我哩。”苏老鬼有些无奈的抓了抓花白的头发，说：“办法倒是有，但是太危险哩。” “是何办法？” 苏老鬼握着洛阳铲柄向那几口棺材一指：“办法就是，开！” 白云飞有些惊讶：“就这么直接开？你不是说，里边很有可能会有大蛤蟆吗？” 苏老鬼也是一脸苦笑，戏谑道：“寡妇买黄瓜━━逼不得已嘛。”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但白云飞看了一眼牛钢，发现他也在看着白云飞。 不知道这里的其他人是不是都遇到过这传说中可怕的大蛤蟆，反正对白云飞和牛钢这种小白来说，别说蛤蟆，就是连开棺见尸都没经历过。 白云飞心想：说句不恰当的比喻，自己就像刚处于实习阶段的学生，连模型还没见过，就让我去当法医解剖真实的尸体，还有比这更强人所难的吗？ 看着另外几个人一脸坚毅的准备着东西，什么黑狗血、黑驴蹄子、童子尿、观音土... 苏老鬼在那像模像样地居然抽出了一柄桃木剑，又捏了两张黄纸画成的咒符，还把一小瓶他曾向众人炫耀过的朱砂，和几张尚未画符的黄纸，掖在外衣兜里，摆弄来摆弄去，像极了电影里的捉鬼道士。 曹龙轩手里拎着一根绳子，黑乎乎的，又不像是一般的绳子。 白云飞问他那是什么，他说是用三伏天正晌午出生的牤牛的皮，绞缠一种叫做“捆仙藤”的罕见的特殊植物茎络制成的绳索。 这种绳索极具纯阳之气，又因夹杂着“捆仙藤”这种罕见的特殊植物，对付那些邪魅鬼怪之类的民间传说中的东西，据说非常给力。 白云飞也没太听明白他这东西具体是干什么的，又怎么用，但听着好像连神仙都能捆，那捆它一、两个大蛤蟆岂不是轻松加愉快？ 白云飞又看了看牛钢，他还是在那六神无主地傻站着，白云飞便说：“大牛，咱俩也不能当观众，你，把十三的大锤抄起来，如果真有什么大蛤蟆，尽管他娘的往死里砸它们。 不对，本来这些玩意儿就是死的，没法再打死了。 不过，如果是有邪灵在作崇，你就往烂了砸，我估计把它们砸个稀巴烂，它还叫什么蛤蟆呀，一堆渣渣而已。” 牛钢一听就来了劲：“好嘞，白班，望远镜里看风景━━你就瞧好吧你。” 说着便接过来十三拎着的大锤，握在手里后还双臂抡圆了在空中挥了几圈，虎虎生风，气势震天，如神将下凡，天罡呼啸，好不勇猛。 白云飞抄起了一把工兵锹，双手紧握。 低头看时，发现自己握得手指节都泛了白，显然相当紧张。 不过，既然来到了这里，管它妖魔鬼怪还是装神弄鬼的东西吓唬人，出来一个治它一个，出来两个灭它一双！ 都准备停当后，大家便围在其中的一口棺材旁，严阵以待，看十三用铁钎撬棺盖，撬不进去时，牛钢就在一旁用大锤帮着钉几下。 “铛铛”之声在这寂静的千看地宫里，显得格外震耳，连心跳都紧张得和这声音合了拍。 但这石棺毕竟沉重且结实，铁钎配大锤也不能立刻就撬开它。 苏老鬼便让十三沿这口棺材一周多个 地方撬，将盖的封口撬松，然后大家再拿着另几根铁钎在四周协同着一同撬。 就这样，棺盖开始出现了松动。 在大家撬的过程中，苏老鬼握着那柄桃木剑，另一只手捏着两张咒符，盯着大家的一举一动。 又撬了几下，棺盖的封口基本全开了，那些封泥一样的东西都“噼里啪啦”地掉在了地上。 苏老鬼弯腰捡起来一小块，放在眼前看了看，又放到鼻端闻了闻。 这一闻后，就见他双眼猛的睁大，把手里的那一小块封泥放到眼前观看。 然后就听苏老鬼一声惊呼：“不好！快停下。”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此时就听“吱呀”一声响亮的声音响起，这不知封存了几千几百年的石棺，被大家给撬开了。 此时正好是棺盖被撬开了一条大缝，斜盖在棺材上。 大家被他这一声喊吓了一跳，白云飞被吓得手中的配合着托着棺盖的工兵锹一抖，手没握住，“铛”的一声掉在了石砖地上。 随后“叮啷啷，铛啷啷”地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又连续发出几声响声，使得这原本就诡异的环境里非常紧张的气氛，又严重了好几分。 白云飞赶紧抄起工兵锹，就听到大家紧张得急促如拉风箱一般的喘息声。 看到大家紧张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棺盖，全都保持着一个姿势，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都不敢乱动。 最后都盯着苏老鬼，想听听他为什么忽然吓人地喊叫。 苏老鬼捏那小块封泥的手有些抖，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 “他奶奶个蹄子，我说刚才看这封泥怎么是一段一段滴，而且还间隔得均匀。 我滴个乖乖，原来这根本就不是封泥，这是传说中的‘吸魂柏苔’嘛！ 传说这东西和苔藓一样哩，但长到小树条大时，就具有了吸魂招魄的能力。 主要还是它生长的环境原因嘛，所说这种类似苔藓的东西，只有在古战场上那上万人的坑杀环境，也就是那些万人坑里，才会长出来。 这东西吸食了太多的冤魂、野鬼的魂魄，具有极大的邪恶力量，只要它滴香味不散，就能拘魂滴嘛，这棺材里滴人死后魂魄就不散，就会起尸变。 唉，从来都没见过，以为只是唬人滴，原来真有这东西哩。” 可是这苏老鬼说得这么吓人，居然把那块“吸魂柏苔”在衣服上擦了擦，快速塞进了密封盒里。 大家听了都非常害怕，白云飞看了看大家的表情，都很紧张、惶恐，唯独曹龙轩面上显得波澜不惊。 接下来就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任何声响。 就这样过了好久，大家的喘息频率才有所下降。 似乎是觉得暂时没有什么危险，所以僵硬的身体也都活动了几下。 因为四周石壁上的鬼头灯都加了点燃的固体酒精块，所以大家的手电早已关闭。 但这棺盖刚撬开一条大缝，就被苏老鬼突兀的一声喊给吓得停下，还没有完全撬开，以至于灯光不能照进棺材里，看不清里边的情形。 于是一束手电光便照了进去，是曹龙轩的手电。 借着手电光，大家凝神戒备地向棺材里看去。 但棺盖的缝打开得小，只能看到手电光照到的部位是一些布匹一样的东西，里边到底有没有尸体，或者其它物品，还是看不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