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三章 生命起源维度
自所罗门国从星空中被抹去，地球文明就开始了快速的统一进程。 原本这是必然爆发内战的，然而因见证了宇宙深邃而疯狂的科技力量，统一道路反而出奇的顺利。 林立挪移亿万国民，一击灭国，还有疑似黄极所主导的，那神秘奥妙不可思议的橘子概率。 这些都在这一代人心中烙印下永远无法磨灭的印记。 既有对自己无知与弱小的恐惧，也有炽热的求知欲。 所罗门国发生过的一切，以及林微妙的那一战，都被人类的艺术工作者加以演绎，他们把整个事件掰开了、揉碎了去分析，并且根据搜罗到的资料，挖掘所罗门更深层次的罪恶以及历史原因。 这可是宇宙级大事件，而人类被一口气灭了那么多，自然吓坏了无数人。他们都渴望更加了解这件事，以平息心中无措的战栗感。 继而解读所罗门事件，解读紫微秩序，乃至猜测林立、黄极的科技层次，就成了银河热度极高的题材。 很多人依靠研究这个，就能成为著名学者，单单研究所罗门的历史，就发展成了一项学术领域。 于是新一轮的科技爆炸与文化大融合出现了，在大约两百年内，就完成了彻底的统一。 而之后，全体地球人更是出现了一次集体的精神文明升华。 很简单，因为罪恶被极致地震慑了，在忘掉或淡化这一切之前，犯罪率一度达到了零。 将近三百年的时间里，恶性案件一个都没有，实在是被吓到了。 他们感觉举头三尺有重瞳，无数人把橘子，直接当做护身符戴在身上，各种艺术品和服饰、装饰，都点缀了橘子图案。这东西是真的有威慑力，即便有人要施以恶意，见到橘子也会打消念头。 甚至很多人，在做出不道德的行为时，都会拿出橘子硬币，非要投出橘子，才能安心。 但是，黑暗是不可能永远消失的，人们心中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欲求。 他们渴望超越权限，渴望满足心中的邪恶念头，渴望践踏所有约束，可谓欲壑难填。 而当这些欲求，撞上所罗门国这样惨痛的震慑后。 便只有两条出路，一种是沉溺于虚拟世界，用虚幻的东西来消解。 一种是升华自我，以更高级的乐趣来填补欲壑。 地球文明，乃至银河大多数低等文明，都陷入了精神文化层面的动荡中，人们分为了堕落派与升华派。 前者感觉宇宙强者太多，超级文明凌驾于宇宙之巅，根本不是他们可以追逐的，不如及时行乐。 既然现实无法满足他们，那就当起了宅男米虫，沉溺虚拟。乃至直接捐出所有家产，投入妙尊佛国的怀抱。 最严重的，整个文明都放弃了，举族加入了妙尊，只等待无尽遥远的未来，妙尊窥得无上，他们鸡犬升天。 后者则如太微华一样，渐渐看淡了低级乐趣。 在诸多欲求中感受到折磨，那就干脆以技术手段，直接消除这种欲求。然后投身科学或艺术，沉浸在社会地位的提升与自我价值的实现中。 太微华就是这样，他们甚至对低级乐趣感到恶心，他们所谓的地狱、监狱，就是低等文明梦寐以求的醉生梦死之生活。 但其实，看淡这些，是一个文明迟早会走到的阶段，在没有紫微秩序的时候，不断追求物质享受的文明，最终会在欲望中自我毁灭。 三百年过去，整个银河大多数低级文明，都开始走向这个阶段。 …… “林立，恭喜你出狱了！” 这天，余沫朔与阿兰来到奥尔特云监狱，接林立出狱。 灭了所罗门国后，他就又老老实实地回来蹲牢房。 他也没白蹲，之前他纯粹就是虚度光阴，而现在，他则是认认真真、老老实实地沉下心来，研究自己那浩瀚如烟海的知识宝库。 这些年来，林立在将它们真正地消化掉，沉淀、提炼成属于自己的科技底蕴。 实在是在女儿即将死掉的时候，他无能为力，这种感觉深深地刺激了他。 一开始他难以忍受，可渐渐的，他就习惯了。 真投入进去后，他发现那种乐趣，的确不是他以前可以想象的。 以前他觉得这种生活很枯燥，像尤利耶儿百亿年就这么过来了，这是何等耐得住寂寞。 可现在他体会到，三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沉浸在无尽的知识海洋中，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时间真是越过越快了……”林立有些感慨。 小的时候，感觉每一天都很长，因为没有多少事做。长大了就觉得时间过得快了，忙来忙去，精彩的时光总觉得短暂。 到现在，那就更短暂了，三百年仿佛打个盹就没了。 难怪黄极以及星神们，可以一直做题，仿佛能永远畅游在数学之中似的。对于宇宙顶级存在而言，时间根本不禁花。知道的越多，对于未知的渴望就越大，对于真理的探索才是他们漫长人生最好的陪伴。 “微妙呢？”林立见女儿没有来见自己，随口一问。 阿兰耸耸肩道：“还没死呢。” 自从那件事之后，林微妙就成了原始文明心中的圣女，随着那批肉族回家后，传说也带回来家乡，形成文化符号。 她也喜欢这些种族，于是在送归原始族群后，她就游历在各个原始星球，见证着无数原始文明风光与历史。 直接真身游历，当然是非法的，但现在技术也不同以往，她选择了类似阿波希德轮回般的转生，封锁记忆，随机投胎。 阿兰的孩子阿塔兰，这些年一直守护着她，平时作为原始文明保护者，守在太空看着林微妙的生活。 每当林微妙死在了原始星球，他就负责用仪器将其灵魂收回林微妙的本体。 如此反复，林微妙已经体验了九种人生。 期间，她都会抽空回到监狱，看看自己的老父亲。 所以在林立问微妙怎么没来接他时，阿兰才说‘她还没死呢’。 “阿塔兰，就一直陪着她吗？”林立瞬息间目光蔓延到遥远星系。 他见阿塔兰就跟个憨憨一样，坐在月球表面，幽幽地看着一颗原始星球上，正于兵荒马乱中逃荒的林微妙。 阿兰摸了摸鼻子叹道：“这孩子自那天之后，就喜欢上微妙了。” 林立面色古怪，随后释然道：“是吗？他为什么不一起下去轮回？” “微妙不是π级灵魂，死后灵魂会消散，必须第一时间用仪器收回本体。别人操作他不放心，就自己一直守着。”阿兰解释道。 林立白了一眼摇头道：“他就这样荒度时光，你也不管管？” “也不是荒度时光，月球上什么都有，他大多数时间还是在学习的，就是性格孤僻。”阿兰郁闷道。 林立笑道：“你以前不就这样吗？行吧，他们就交给你了，我该走了。” 阿兰大惊：“你不去看看微妙吗？” “我看完了啊。”林立摊手道，虽然相隔几千光年，但实际上已经如近在咫尺般地看过了。 阿兰又道：“你就不和女儿道个别？” “不必了，她现在原始星球上当原始人，又不记得我，我道什么别？”林立说着。 阿兰不再多说，一直送林立到了虫洞，才终于忍不住说道：“林立！” “什么？” “记得回家。” 林立一怔，肯定道：“放心吧，我女儿还在这呢。我一定会回来的，永远都会，无论我走到哪里。” 说罢，他毅然踏入了虫洞。 幼法星域，黄极与耶梦等人，简直动都没动过。 低维之门星系，简直就成了一帮宇宙超级大佬们的‘坐忘峰’。 林立当初离开时什么样，回来时还是什么样。 不过，多了一个人，那就是墨云。 她已经拥有了不朽之躯，甚至灵魂都是π级，一手盘弄着惨绿色草帽，一手呈现出飞速变换的点阵图，在与偶然奇怪激烈探讨着什么。 他查看了一下，看不太懂，全是终极混沌算法的问题，好家伙，转眼间，他被晚辈给超越了。 “大哥，我回来了。”林立嚷嚷着。 霎时间，各方星神都凝视过来，大家都在每秒飞速交流超大信息量的问题，林立这番废话，简直就如同美味佳肴里的一坨老鼠屎。 回来就回来了，废话什么？没有营养的话，说出来当大家傻子吗？ 林立也意识到他们什么意思，十分感慨，他自以为已经蜕变不少，可和这帮大佬相比，他还幼稚的像个孩子。 黄极屈指弹给他一堆时空粒子，林立心领神会，迅速融合，正式踏入了星神领域。 “大帝，是时候出发了吧？二十年前，我们就已经达到维度级数学直觉了。”古兰巴托搓着手掌，迫不及待。 说着，又看了眼林立，可以说他们早就能走了，最后这二十年完全就是在等林立。 “再等一年。”黄极丝毫不急。 林立正在适应星神的力量，超越基本力这是一道大门槛。之前的科技全部是在利用粒子的相互作用，而从这里开始，便是因果律的天下。 只见林立肆意挥洒着时空粒子，缔造着种种自然现象。 造化星辰，摩弄黑洞，热熵归寂，暗界崩坏，绝对零度，时空骤缩…… 林立暗自庆幸，自己这三百年没白费，总算认认真真沉淀出了一些底子，不然即便强行达到星神，恐怕这些个因果律技术也施展的够呛。 大家就这么看着他，黄极说一年，那就等吧，星神们站成一圈围观林立练习。 这效率一言难尽，恐怕是有史以来，最拉胯的星神。 与其相比，墨云是绝对的天才，三百年前来到这里，仅仅微子技术。 刚开始大家根本不屑与其对话，在得知是黄极女儿之后，才勉强聊了两句，结果一谈，不少星神都被镇住了，因为墨云的数学直觉太高了！ 年纪轻轻，就是维度级数学直觉！比在场很多星神都要厉害。 于是在两百年间的交流中，大家有意无意的帮衬下，墨云飞速的汲取知识，达到了星界主宰。 毕竟是一大帮子星神在场啊，科技指点张口就来，物质基础更不会缺，再加上墨云天赋异禀，由此制造了百分之八十的π级之躯。 之后又一百年，墨云数据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并且如神经刀般，自斩灵魂。 至此成为有史以来，本土维度最快踏入星神的存在。 墨云的因果律运用效率十分出众，古兰巴托自认比他当年刚成为星神那会儿，要厉害多了。 同样是一千多岁就成为星神的开挂人物，林立就是完全的半吊子了。 如果他不用因果律欺负人，宇宙至少有七八万个星界主宰，可以吊打林立！ 可见这个星神，菜到什么程度！ 任何星神都是伟大者，而林立显然不能算。 若非黄极帮衬，就这，也配和他们一起追逐太一之道？ 星神们心里暗想：就当是个凑数的吧。 一年的时间，转瞬即过。 这一日，阿波希德的炼空者，将高维之渊锁定到3.82维度频率。 黄极一声令道：“切换暗形态。” 唰唰唰！四百星神集体变身，瞬时间就完成暗物质和暗能量为主要形式的π级之躯。 一个个幽远深邃，消失在光谱之中，仿佛黑暗幽能中的行者。 林立很听话，也立即照做，但是他效率低，大家瞬间就完成了，他足足用了两秒。 一边做还一边问：“这是伪装成虚空生命吗？” 星神们懒得回答，毕竟不可能因为林立和黄极关系好，就高看他一眼，宇宙终究是能力说话。 倒是墨云解释道：“起源维度是虚空文明的世界，星空文明升上去，基本就是欠揍。” “而升维地点是随机的，大概率就是充满暗物质的深空。” “暗形态并不能让我们伪装成虚空生命，但至少不会如夜空中的萤火虫般鲜明，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这时她手上的草帽娃娃哭丧着脸道：“我能不能不去？” 墨云咧嘴，将草帽也转化为暗物质形态，仿佛一片弥漫的看不见的虚空披风，挂在自己身上。 “乖啊乖啊，你陪伴我一千多年，我怎么会丢下你？” 草帽欲哭无泪，恨不得墨云把他抛弃了。 这些年一直待在墨云身边，只言片语也听饱了，知晓起源维度是何等危险。 那里的虚空文明，强到可以虚空入侵任何三维世界，恐怕本土的星空文明都被灭光了吧？ 更甚至还有多个维度之主，他这种小不点过去，凑什么热闹？ 可惜他没有拒绝的权力，墨云二话不说就带着他踏入了高维之渊。 众人站定，咻得一下，越过普朗克极限，消失无踪。 冰冷……黑暗！ 茫茫宇宙，漆黑无光，星神们一度以为，自己还在传输中。 直到发现自己的π级之躯失效，这才意识到，他们到地方了。 大家迅速地开始重建物理模型，其中主要由耶梦、兰天与古兰巴托提供物理数据。 因为他们三个和黄极一样，都在升维后依旧具备时空真视。 这是维度之主的特权，只要是达到过奇点之躯的，去任何三维时空都有时空真视。 他们三个，在训练数学直觉的三百年来，达到过至少一次，体验过维度之主的感觉。 “好像所有星空都被转化为暗物质了……星空文明被灭绝了吗？”偶然奇怪感到惊悚，习惯了星辰大海，完全没想过号称生命起源维度，最早诞生生命的地方，会是如此的黑暗冰冷。 这哪里有一点生机？仿佛宇宙已经过去了古戈尔年，一切明物质都消散无形。 “不，还是有的，距离我们仅仅五十万光年，就有星空文明的聚集地。”黄极瞬息间，找到了最近的星空侧生命。 古兰巴托顺着指引看去，脸色一变，只见一尊星神，状若石头人，头似独角仙，正在飞速地航行，背后骨翅震颤，不断发出晦涩的电磁波，似乎在向全宇宙呼唤着什么。 巨大的手掌，赫然是一方直径三千亿公里的大陆，一圈圈环形区域，分隔出不同的生态环境。 他双目如日月，辉光普照大陆，却密不透风，仅仅反射于一片球状时空内。 其掌纹纵横交错，山峦层叠，或跃在渊，沟壑万千。 种种云峦叠嶂，风起云涌，氤氲于手掌上空，下方竟然生存着亿万生灵。 又有飞船机甲纵横于高空，往来于他庞大的身躯左右。 “我是守墓者，还有谁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