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解惑入地渊，断臂血流湍。

                        穹顶烈日高悬，众人目光渐寒，尽扫四野八荒，只剩小虫轻蝉。
    刚刚与江羽急战三合的韩叶踏空而立，不远处还有飞仙宫、剑阁的七位老祖和诸多长老，他看了看这个看了看那个心中不解，两道老祖、长老为何来的如此之快，可以说江羽逃走后几个呼吸间他们就到了。
    “曹老道，天道漏洞因战而显露踪迹这等事，他江羽不知道吗？”孙唐看了一眼远处的曹婴传音道，只是声音充满鄙夷之气。
    “我不知道他怎样隐去气息的，但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曹婴传音反问，声音平淡。
    “确实没其他办法了...”孙唐一听语塞好一会儿才传音回应，似乎迷茫了片刻。
    “司空玄十年布局，他依然给逃了，此等谨慎之心实属罕见。”曹婴传音又道。
    “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十八岁可是懵懂冲撞的年纪，那江羽呢？分明是一个经世日久的老辣之辈，要不然怎能逃出玉京楼？”
    “你说的倒是没错。”曹婴想了想传音回道，话音一落目光落在了孙唐的身上。
    “曹老道，不能以常理度之可是危险的。”孙唐讥笑一声，刚说完便流光炸起直奔天穹。
    曹婴看着孙唐化作的流光直视了很久，直到消失云端，才同样化作流光激射而走，不再寻找江羽的踪迹。其他太上长老和长老似乎一无所获，又似乎感觉寻找无望，皆在曹婴之后陆续离开，只留下满脸不解的韩叶站在那里。
    “江羽，天道漏洞...可惜，让你给逃了。”片刻后韩叶看向了远方，眉清目澈间满是期待之意。
    九江郡，雁荡山。纵横南北似卧龙，排排列列几多重，天柱险峰不尽数，苍茫之间势恢弘。绿树挺拔茂密如褶皱长衣，飞雁来去荡荡如明珠闪熄，八百里青山极尽，满盖是勃勃生机。
    江羽悬浮半空，目视八百里绿野，眉宇谨慎清冷。幼年时曾看过地志，自然知道脚下是九江郡的雁荡山。原本雁荡山没什么特别，但在江羽的眼中有着一股子神秘，因为十年间感受到的气息就在此山中。
    “你既然能感受到气息吸引你，那就去看看。”江羽肩头的小白传音道。
    “好。”江羽简单回应，看着山脊列列他脚踏虚空去了气息源头。
    死亡谷是雁荡山最中间的一条长达百里的深堑，因为深不见底和两壁陡峭至极的原因几乎没人踏足过，就是有也没有活着出去的。
    江羽带着肩头小白飘到了死亡谷的上方，他们看着山间黑色地渊皆是心中一凛，百丈宽的情况下竟是漆黑如墨看不见底，阳光照射之下只是越来越黑，似是惊世战神或者绝世剑仙在此撕开了一条裂缝。
    “走，下去。”江羽眉宇一寒，他能感受到的气息就来自脚下地渊，既然已经到了门口哪有不入的道理？
    “等等...”小白一声轻唤立马化作真身悬浮在了江羽的眼前。
    “你这是做什么？”江羽不解。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害怕。”小白口吐人言声如闷钟的回应。
    “这是？”江羽心下一紧，他发现小白在瑟瑟发抖立马担忧起来：“怎么回事？难道下面？”说完他看向深不见底的地渊。
    “我是妖兽，遇见神兽真龙不曾害怕，遇见神墓中的异兽乾龙不曾害怕，可在这里...我感觉到了一股危险气息。”小白解释道。
    “你在这里等着，我自己下去。”江羽说完一个影子扎下。
    “等等...”小白第一时间跟上。
    “你干什么去？”地渊上方江羽刹那止步，面色一变稍有怒意。
    
            
                        “你是我大哥，你去什么地方我就去什么地方。”小白很是倔强的回道。
    “你...”江羽一听不知如何言语。
    “我遇见过很多人，但他们都害怕我的模样。你不同，不但不怕还经常和我说话，所以我认定你为大哥。”小白继续道。
    “就这样？”江羽又一问。
    “这样足矣。”小白的声音十分坚定。
    “好，我们同时下去。”江羽不拖延下了地渊，十丈宽的小白眨着大如灯笼的黑色巨目跟在了身后。
    地渊两侧皆是直上直下的陡峭，少有突出尖石也少有坑洼，像是真的用什么仙兵神器砍出来的一般。从地渊入口越是往下越是黑，十几丈下去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要不是江羽和小白都是修士，他们可就真的抓瞎了。
    “还有多远？”小白问向了身前的江羽。
    “还有千丈余...”江羽看着视野内的黑灰色峭壁回道，话音一落加快了速度。
    很快时间，江羽和小白终于到了地渊之底，这里依然有着百丈宽阔，只是地面巨石横卧碎石遍布，还有一些闪闪发光对修士没有任何用的奇石宝珠。不过整个地渊底部在这些奇石宝珠微弱光芒的照耀下明亮许多，就是凡人都能看到十几丈外。
    地渊底部有一个十丈长宽的黑洞传送门，幽幽旋转黑光莹莹、忽明忽暗闪烁不停。悬浮在传送门前方的江羽和小白都知道，另一端一定是一个世界，只是不知道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是如炎黄般人类聚集，还是如神墓般凶险莫测。
    “就是这里散发的气息吸引你吗？”小白看着传送门问道。
    “是。”江羽眉宇微动。
    江羽实在不明白，今日的炎黄有着修士千余多，更有凡人顶级的七位老祖，为什么传送门只是吸引了自己，其他修士不要说吸引，就是感受好像都感受不到，这其中还包括跟随自己的小白。
    “这会不会又是一座神墓？”小白疑惑道。
    “真神要想将自己葬在第三阶宇就必须击穿结界来到第三阶宇，然而能够做到此等事情的只有神王。可我们都知道神王不可能这么随便的死了，死一个可能都是亿万年难遇的事情。”江羽道。
    “那会是什么地方呢？只吸引了大哥，会不会只和天道漏洞有关？”小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天道漏洞？”江羽跟着自语一声。
    天道漏洞到底是什么？江羽和小白只是听司空玄一说，至于是个怎样的存在他们哪里知道？哪怕江羽真的认为自己是天道漏洞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唯一能确定只是蓝色是天道漏洞的血色。
    “天道漏洞...”江羽又是一声自语，他想起了十年前曹婴率众初探神墓的场景，随后举起了手打算伸进传送门试探一番。
    “我来。”没等江羽的手触碰到东西，小白先一步将一条前腿伸进了传送门中。
    小白的真身是一只无名蜘蛛，每条腿都是玉质如柱劲力十足，甚至可能如钢似铁般坚硬。他把腿伸入黑洞后黑白相间还挺诡异的。
    “小白？”看到小白先于自己将腿伸入传送门，江羽不知为何一声惊呼。
    “噗嗤...”一声传来，没等小白说什么便全身一颤，紧接着凭空一退拿出了被传送门切割齐整的前肢，有血液狂喷而出、也有血液如水瓢泼。
    “小白...”江羽又是一声疾呼，他一个残影到了小白身前，凭空点了数下第一时间封住了小白的内外五极，以免伤势加重。
    “大哥...你是天道漏洞...不能有事...要不然泄露气息就...就糟了...”小白大喘粗气，如闷钟般的声音断断续续，显然疼痛至极。
    “唉，你还真是有股莽劲儿...”江羽佯装愤怒，轻瞪了一眼。
    “本来就是这个道理呀，你要是出什么问题，我怎么办呢？”小白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完化作白光落在了江羽的肩头。
    
            
                        “是凶是险还是什么？”江羽转身看向了巨大的传送门，本想探查一番，小白的断肢又足以证明其中有着危险。
    “时间有的是，我们以后再来。”小白传音道。
    “好。”江羽最后看了一眼传送门，目光中有着一丝不舍，可不管再怎么不舍都要走。
    “嗖...”的一声，一道流光冲出地渊向远处飞去，如白昼流星一般划破天际，气浪翻涌间转瞬即没。
    疾风掠耳眉目英锐，俯视山川大地、仰望天穹云端、此行逍遥如仙。江羽修炼十年知道了很多，凡人修炼自是为了成仙，只有成仙才能超脱真正的凡人，而成仙之前不管是罡风化神的道人境，还是第二法身的圣人境，还是大成渡劫的超圣境，哪怕江羽这等道宫结丹的超人境都能驰骋天地，何况真仙？江羽感受自己如刀锋般在生命星辰的浓郁气息间划过，心底的触动实在颇多。
    “在想什么？”一时间，小白的声音响了起来。
    “叹...”江羽传音回应。
    “叹什么？”
    “叹，修炼。”
    “为什么叹修炼？”
    江羽直视前方抬手虚空一推停了下来，就好像真推到了什么东西一般。脚下蔚蓝如镜，头顶朗朗晴空，海天一色间既有波涛汹涌前的片刻宁静，又有天高海阔的古来苍茫。
    玉京楼东殿是司空玄的藏经房，那里有着各种各样的书卷典籍，其中有的书详细说明了整个宇宙。江羽在藏经房阅读十年，自然知道其中内容。
    神界所在的宇宙有着亿万颗生命星辰，每一颗生命星辰都会有一个封神池，每一个封神池都会连接一个仙界宇宙。仙界宇宙同样有着亿万颗生命星辰，每一颗生命星辰同样会有一个飞仙池，每一个飞仙池同样会连接一个凡界宇宙。因此神界所在的宇宙叫做第一阶宇，仙界所在的宇宙叫做第二阶宇，凡界所在的宇宙叫做第三阶宇，三层阶宇统称完全宇宙。
    第一阶宇是修炼的终极，只有一个。但是第二阶宇有亿万个，第三阶宇更是亿万倍的亿万个。这样的完全宇宙是多么的浩瀚？是多么的无穷？江羽不要说感受，就是连想都做不到。
    “你我是第三阶宇的生灵，而这第三阶宇只不过是完全宇宙的一颗沙子，现在这个时间可能有着无数‘沙子’在崩灭、生成。”江羽道。
    “那又如何？”小白不解。
    “人类的寿命区区百年，足迹所踏不过一星之地，相比完全宇宙的浩瀚无尽、古往今来，连一粒沙都算不上，只能是一点尘埃罢了。”江羽又道。
    “所以要修炼，所以要飞仙，所以要封神，要去领略完全宇宙的无限风采。”小白有所明，声音一下高亢起来。
    “对。”江羽重重一点头，瞬间凌厉如剑。
    “我们一起去。”小白继续道。
    “我思故我在，我在又思我，我思唯有我，我在不负我。”江羽目视风熄浪静的天际，凌厉流转周身锋芒满溢。
    “接下来怎么办？”小白传音问道。
    “找一个人打一架，告诉两道老祖，我在炎黄。”江羽说完疾掠海面而去，如风更如电。
    “打架之前先去一个地方。”小白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