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1 飞蝗领主
圣蛊历102年9月12日。宙游成功打入这个世界的第四个月，目前进展顺利。 在煌翅学院的宿舍楼中，宙游坚持练习定体术。此时蛊虫已经从身上褪了下来，洁白的肌肉随着运动，如同流水一样显现。 定体术，如同数理化一样不过时。 数理化是制造工具的能力，而身体是做这一切的本钱。在这个次级文明，没有纳米体系时刻维持体格，就只能用基础的定体术时刻保持自己躯体的最佳状态。 所谓最佳状态，并不是多少腱子肉。而是四体通泰，神清气稳，飞蝇眼过，弹指就能击飞。 当然，额外作用就是非常漂亮。这让这个学院内的人表面上很不屑一顾，但是内心非常羡慕！ 在这个骑士学院，宙游显现出的最大特点就是——“契约”五级虫，却没有出现虫化现象！按照这里专家们得出的结论：这只是体内虫化现象，外表不体现。 虫化，是现在上层十分纠结的一种现象。一方面其给自己带来了强大的能力，但是另一方面这不符合思维中的审美。 蛊虫仅仅才在这个世界出现两百年，这个时间，只是人类进化史中‘一瞬间’。而审美的概念是进化过程中对自己物种的判断，这可不是朝夕就能改变的。 大部分骑士在四肢关节出现节肢化后，都尽量用金属配件遮掩。 有的骑士甚至会在胸口、背后，大片出现类似小龙虾壳的骨板。他们在这一层几丁质外壳上，纹上肌肉纹路，并且用颜料涂装保持肉质的颜色。 当然无论怎么化妆，躯体多个部分还是变得硬邦邦。柔软弹性的皮肤，温润的小腹，只能在身边的、召来侍奉的纯人类异性伴侣身上触摸到。 这个学院内大部分的学生，身体各部位的异化，占据全身的百分之三十，有的甚至反映在脸颊上。 在这学院里，有几位女骑士，尾椎出现了弹射毒钩的结构。宙游见到她们就恶寒。尽管她们声称自己生理部位还是正常的，不会出现女王蜂那种交配吞噬雄性生殖物件的可能。但是——宙游：“我特么会信？等等，说得我好像会在这世界布种一样！” 这些中低层的贵族战士尚且如此，顶级贵族们共生后，虫化的情况更难以入目： 身体百分之九十的部位组织都是几丁质化。三分之二勉强保持人形，只能靠着佩戴人造硅胶躯体和假发保持自然优雅的外形。 两个月前看了一下大领主的模样，宙游当天晚上正在睡觉的时候，就做梦梦到了，自己在申请“死绝令”流程。 …… 在房间内，随着定体术热身完毕，进入高难度的协调中。 汗水从皮肤中浸润下来，汇聚成几涓，滴落在地板上。而后则如水银一样聚拢，被矩阵导入了地下。 这时候，一只蚊子想要从门窗的缝隙穿入，而刚刚进入宙游身边一米，就如同撞上了一个无形的电网。在电火花闪烁后，这个外面派过来的虫子，瞬间变成了焦炭尸体。 在旁边的角落中，麟龙的一个分裂体如穿山甲一样缩成一团，变成了一个球。 这四个月内，麟龙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由于大量吞噬金属，已经变成了将近两吨的重型状态，就在宙游隔壁的房间里面安静睡觉。而且进行了三次产卵。 宙游刚好嫌弃这东西越来越笨重，所以挑选了一个卵体进行电能供应和塑形，让其变成符合自己身材铠甲的模样。 淘汰了七个实验体后，就属现在这个铠甲最不错，动力性能良好，鳞片防御性能分布良好。于是乎就放手让原体重型化。 宙游对麟龙的期许：“等你重型化后，我给你里面安装一个柴油发电机，也就不要我供电了。” 而在宙游结束运动冲完澡后，对着墙角释放了一段电磁通讯，这个分体立刻游动过来，开始顺着宙游的躯体附成装甲。 看着自己身上的“自动化”鳞甲在蠕动中稳定，甲片收合。宙游加大了电流，对其进行驱动，在镜子面前看了看自己，颇为英武。而后走出了宿舍。 全身鳞片化的宙游，这就比较像一个正常虫化契约者的模样了。可这个学校里面的每个人都知道，宙游这身铠甲和躯体没有神经束链接，更没有共生血管连通，完全就是外敷的。 …… 这是综合学院，训练包括文书能力、枪械射击、管理等技能，毕竟人类加工业生产活动在目前来看，依旧是极为重要的。宙游的成绩很好，一项项都是满分。当然，这个学院中最重要的考核指标，还是‘契约虫化’的融合度。 这个项目上，宙游没法被考核。 这个指标的抽血采样中，宙游血液相关指标一直是零，仍然是标标准准的纯人类。但是在激发麟龙构成装甲、吞噬金属方面，以及对蛊虫的绝对命令上，都是遥遥领先。 煌翅的专家们专门进行了研究，发现这个鳞龙蛊只能在宙游身上契合，在别人身上没用。 最后得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结论：宙游和这个鳞兽是脑波契合形成契约，并非传统共生契约。 为什么不切片？如果宙游是一个在外面流浪的野生契约者，亦或是根本没有响应煌翅方面的征召，那么他们早就动用搜捕队，抓宙游来切片了。当然，到底能不能抓得到，那是另一回事。 但是现在宙游响应了煌翅方面的号召，来到了这里，这些人就不能有别的想法了。 这个问题，和宙游是否有后台无关，而是关乎势力信誉。倘若这个势力真的要对响应自己命令的人下手，就离分崩离析差不多了。 【春秋晋国，屠岸贾响应晋君对赵氏下手，结果后来晋君为了剪除屠岸贾，为赵氏翻案。这就是脍炙人口的赵氏孤儿故事。但是更大影响，是此后无人敢为晋君遏制国内公卿，以至于三家分晋。最后几代晋君被控制，然后活活圈禁到死，没人救不说，晋靖公死后，那三家甚至将其家人废为庶人。】 抵达这个圈子后，宙游充分地利用了政治规则，比一些出生世家的贵族还老练得多。 宙游又一次非常配合地完成了这里的测试后，瞅着那帮抓耳挠腮到现在，现在都无法找出“非虫化”原因的研究者们，暗暗发笑！ 这些研究者可无法像二十一世纪那样，以‘不能切片宙游’为理由推卸责任。 对封建者们来说，当下臣无法给自己利益，那就冷淡下去。而被冷落的下臣，则会被曾经的对手大量补刀！ 而现在，宙游也已经渐渐嵌合到这里的体系中。 在大厅外等候的一位骑士看到宙游后，面甲下看不清的面庞里，用“沙沙”的声音道：“宙游骑士，您的申请已经批复，愉谭大人对您的申请非常感兴趣，她有意支持您的研究。” 宙游顿了顿，现在麟龙已经进入一个特别的发育时期，需要吞噬大量金属。随着自己直接输入电能，这个麟龙朝着一种伪七级战略蛊兽的方向发展。 【真正的战略蛊兽，内部能源体系是自给的，麟龙蛊虫依托宙游对几十个关键点输入电能，还算不上自给的战争巨兽。】 吸引了这里领主的注意，是意料之中的。接下来，如何得到政治允许是很关键的步骤。 …… 铝电池汽车在道路上行驶。这个电动汽车的外形，和二十世纪初期的甲壳虫差不多。 轴承和齿轮结构是工厂加工的，但是其电池却是特殊补给虫体内取出来的，安装在这个机械体上。 宙游：“诶！你们有汽车技术？好吧，类似钟表……” 地球上，1504年德国人就造出了怀表，但是到了工业时代才彻底普及。 有些科技出现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贵族化的。例如现在，不涉及到汽油发动机这种最为复杂的机构，仅仅是齿轮轴承，这个世界的人通过在虫子内挖出电能源结构，就能拼装出来一辆辆汽车。 但是也只是炫富，关键零件依赖于辎重虫子，成本绝对高于正常辎重虫，取代不了辎重虫拖着马车的交通模式！ 习惯于老家的那套工业流程的宙游，在这体会到了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当这个轻便小巧的汽车穿过一层层城墙，来到了一个军事壁垒中。 厚实到极点的混凝土堡垒外壁贴着精致瓷砖，外表看起来颇为清雅，但这建筑的身子骨能抗重炮轰击。 当然最最吸引宙游注意的是，在这城堡的下方有一个长一千米的巨大虫巢。这个虫巢内，体温两百度的巨大母蛊正在一张一缩发送着信号，城堡周围几十个巨大的塔楼，其实就连接着这个地下母蛊。 在宙游屏息中，汽车从虫巢上驶过，来到了内城。最终停在护城河外，把宙游放下来。 随着一道机械桥梁缓缓放下，宙游跟着侍者来到了花园中心，并且见到了正主。 女性，乍一看是美女，锥子脸——但是实际上，脸蛋上不是皮肤，而是如白玉一样的几丁质壳质。 上下两瓣嘴唇看起来很秀气，但是这是用口红画上去的，其实上下颌骨也已经连成一块，左右两边链接颌骨上蝗虫模样的粉碎性双颚。而在口腔内是无数倒刺的牙齿，不，是口器。 这位女士不张嘴，虽然有些猎奇，但是还不至于吓人。但是如果张嘴，这是恐怖片。 而躯体，非常纤细，背后是两股白玉一样的蝉翼，引人注目。 而双臂穿着白丝手套，双足则是镂空的精美白色皮靴。然而这丝袜和手套下，则是完全外骨骼化的虫类节肢四肢，手套下是尖锐的手掌。 看似修长的腿，多处套着金属佩环，这是通过金属强行约束至人类的模样，身为哺乳动物的雌性哺乳器官已经消退，变成平坦的一环一环虫腹结构。当然女性的爱美天性，让其采用了胸贴。 宙游面前就是愉谭领主，飞蝗家族十八位高阶成员之一。 她的契约蛊，是羽翅烈蝗，八级战争巨兽，蛊巢可以生产七十四种战争虫。其中最著名的当属游曳飞蝗弹头：体长三米、重量一点五吨，能以亚音速低空飞行，堪比巡航导弹。 宙游被这位女士纯黑的眼睛看着，感觉实在是有些渗人。快速切入正题，开始汇报自己对自己麟龙兽的发现。 当然，在汇报中略去矩阵详尽作用，直接以“（麟龙）体内不明能源”可以隔空吸纳电能作为逻辑填补，来介绍麟龙虫近期吞噬进化状况的记录。 宙游一章一章地翻开卷宗，逐条介绍自己收集的数据，并且打开一张张论文模式的文案，上面有数据图，最底下有图书馆内的引用资料源。 而这位愉谭领主托起手腕，看着着宙游汇报。 数分钟后，愉谭摘下了一朵花挡在了自己的嘴边，遮住了说话时“嘴唇”可怕的口器。 愉谭：“很大胆的想法，不过，探索存在着风险。” 宙游恭声回道：“但是，若是成功，收益是值得的。” 为了吸引这个金主投资足够的资源给自己试验，宙游语气非常谦卑！ 宙游心中犹豫：“那个，要不要花言巧语一波攻势呢？嘶！（心里吸气）这样的女士，我实在是，实在，算了，别画蛇添足。” 愉谭看了宙游一眼：“若是失败，你将损失契约虫，失去骑士身份，而后你准备怎么办？” 她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你失败的话，也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并且还欠了我的投资，准备怎么偿还呢。 宙游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威胁，而心里则是马大哈地默念道：“呵？有矩阵技术，我用得着在乎一个虫子死活……” 想到这，宙游用评估的目光看着手臂上的麟龙，当然在旁人看来，这时候宙游在对自己伙伴犹豫不舍。 愉谭缓缓站了起来。当然，在丝袜链接处，金属约束环也漏了出来，在阳光照射下闪烁，颇为显眼，也让人看到套着丝袜的、那节肢下肢的大腿根。——领域扫过了无数遍的宙游，对此毫无兴趣。 愉谭抬起穿着手套的手，对宙游轻轻一指：“我给你一个建议。” 她拍了拍手，一旁的人类侍者端上了一个盒子，放在了案台上。 这位领主用丝质手巾抚了一下金盒子，然后安抚地拍了一下——一个通体碧玉，体长二十厘米的蝗虫趴在上面。 宙游眼睛顿了顿。羽翅烈蝗雄虫，七级以下蛊虫以雄性更为优秀，因为雄性好斗。七级蛊虫中通常以雌性为尊，因为只有雌性才能修建蛊巢。 当然，高等蛊虫雄虫也一般是不流出外界的，而是由家族内侍使用。 宙游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丑丫头，刚刚说什么？嗯，好像是——我失败了好像要付出啥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