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说服

                        “这个酒杯，你从何处得来？”
    小九沉默了一会，终于说道：
    “是一个名为王五的古董贩子...”
    “王五？”程浩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他是谁？”
    “王五是本地的一个地头蛇，三进宫的角色。为人阴险狡诈，翻脸比翻书还快，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家伙。不过，这个王五有一个爱好，就是收集古董，在圈内也干了几十年了，算是个行家里手。”
    “最近一次出狱之后，这家伙就干起了古董店的生意。只不过来路都不怎么干净。据说前一段时间，又从外地一伙儿盗墓贼手中进了一批货，刚出土的，痕迹还比较新，因此不敢拿到明面上卖，只是暗地里联络买家。”
    “我跟他有点过节，最近又正好缺一些钱，便把注意打到了他的身上。只不过，这个人的警惕性很高，我蹲了他一个星期的时间，行动的时候却还是被发现。没能全部拿走，只拿了一件出来——就是你手上那个。”小九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将手背在背后。在她腰间，还有一柄短刃匕首，是她师傅生前用来保命的家伙，削铁如泥，锋利无比。
    她看似放弃抵抗、乖乖合作，实则一直在寻找机会。她打定主意，只要出其不意制住程浩，就可以逼他交出解药。
    程浩陷入沉思当中。
    凭他的经验，自然能判断出小九所言基本是真。哪怕有些水分，但无关大局紧要。对于她的身世和来历，程浩并不关心，他现在只想知道，王五这伙人手中还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就在小九调整好姿势，准备来个雷霆一击的时候，看似正在走神的程浩忽然淡淡来了一句：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在你吞下断脉丸之后，最好不要剧烈运动，更不要与人动手。这样只会缩短毒性的发作时间，由三日一次变为一日三次，甚至一日十次都不是不可能的。”
    闻言，小九的动作顿时一僵，随即泄气似的，身子向后一仰，一屁股坐在地上。
    程浩的手段太过出人意料，不由得她不信。
    直到此时，她的表现才像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一样，有些认命似的丧气。
    “按照江湖上的规矩，这次我认栽！说吧，你想怎么样？”
    “他们手上，还有没有其他的货？”
    “有，据说王五这次拿的不少，据说有六七件。像这种货物，他们出手都比较谨慎，对于身份不明的买家，哪怕对方出价再高都不会卖。到现在为止，好像还有两三件没出手。且大多都是成套的存在。我拿的这个酒杯，连单件都算不上，是一套酒具中的其中之一。”小九知无不言，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程浩眼前一亮。
    如果这个酒杯，真的如自己所想，是一件灵器的话，那和其成套出现的，必定也是灵器。
    “你说的王五这伙人，现在还在福安吗？”
    
            
                        “在的，出了这档子事儿，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像这种成套卖的东西，少了一件价格都会大打折扣。在没找到我夺回这个酒杯之前，他们是不会出手的。”说到这儿，小九忽然反应过来：
    “怎么。你想打他们的注意？”
    “实不相瞒，我对他们手上的这批货物很感兴趣，但是没钱买下来，你不是自诩贼王的后人么？这样，只要你能将他们手上剩余的东西全拿过来，事成之后，我就给你解药，怎么样？”
    程浩看到酒杯的那一刻，虽然竭力掩饰，但还是不可避免的露出了些许破绽。后面表现的更是急切了一些，以小九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来，索性大大方方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这不可能！！”
    听到这个要求，小九的声音猛然拔高了许多：
    “你根本不知道这件事难度有多大！别看王五主要依靠行骗来获得收入，但他身手一点也不弱，而且他有一个更加凶悍的手下。出了这种事之后，肯定会更加警惕，根本不可能给我第二次机会！”
    还有一点小九没说，在她撤退的时候，被王五和他手下追了上来。以一敌二，尽管她小时候也学过一些拳脚，轻功更是十分了得，但还是免不了挨上几下。被王五的手下一脚正中小腹。其力道之大，直到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
    而且，最让小九感到愤怒的是，这个混蛋，明明自己刚才说了不能剧烈运动，更不能与人交手，现在却又让她去老虎嘴巴里拔牙，这不是盼着她去死吗？
    “你若不怕被人发现，可以再大点声。”程浩淡淡说道。
    小九自知失态，连忙捂住嘴巴，而后又压低了声音：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你要是如此逼迫于我，还不如跟你拼了！”说到这，小九重新拿出匕首。
    “那这样，咱们各退一步。别的我也不要求你太多，只要在此期间内，你能时刻掌握他们的行踪，然后在我需要的时候将消息告诉我，其他的我来想办法，如何？”
    小九开始犹豫。
    仅仅是盯梢的话，倒是简单。以她的实力，再加上本地的一些朋友，她有信心能够做到这点，只是...这个混蛋的话，到底能不能相信？
    “你没得选。”似是看出了小九的怀疑，程浩淡淡说道：
    “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反正这件事对你来说也不是特别棘手，不妨先做着。一中小区你知道吧？当我有需要的时候，就在一中小区门口的大柳树上，用粉笔画一个圈。当你看到标记之后，晚上来找我就行。”
    说着，程浩就这么大大方方的从她身边走了过去，毫无防备的将后背留给小九。
    “现在你可以走了，下次进来之前，记得先敲门。”
    小女贼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就连身上披着的海绵宝宝浴巾，此时都显出几分高深莫测的味道。
    “希望你能遵守诺言。”希望你能遵守诺言。
    
            
                        自己费劲千辛万苦夺来的宝贝就这样被抢走，说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但她真的没有勇气再去面对程浩。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都无济于事，小九深吸了几口气，一个闪身从二楼的窗户翻了出去，很快融入夜色当中。
    ...
    亲眼目送着小女贼走远，程浩这才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刚才的那一幕幕，看似云淡风轻，然而只有程浩自己知道，他已经用尽了浑身解数。藏在浴巾下的后背已经渗出一层冷汗，若是对方再不离开的话，恐怕就要露馅了。
    从小九进来到现在，短短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却基本将程浩的精力消耗一空。
    以他现在的修为，若是正面对决的话，根本敌不过这个身手矫健的小女贼。所以只能兵行险着，用特殊的办法震慑住她，令她不敢轻举妄动。
    敛息术，这个最基础的法术，在这一刻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一举为程浩抢到了先机。
    当程浩掐住小女贼脖子的时候，这场交锋程浩就已经赢了一半。接着用灵气稍微阻断了一下小女贼的气机流转，使小女贼浑身酸软，提不起力气来，达到类似于“点穴”的作用。
    这一招在九州大陆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把戏，哪怕凡人间的武者只要知道方法，都能轻易破解，却同样在此时起到了奇效。
    然而程浩体内的灵气数量，早在今天作弊的时候就已经用了大半。剩下的一部分，全部灌注于水笔上，扎爆了光头的轮胎。此时用的灵气，全部都是今天晚上刚刚吸收炼化的，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所以，他就用了第三套路。
    什么“天下第一奇毒”、什么“断脉丸”等等，都是程浩骗她的，事实上他给小女贼吃的，不过刚才随手拿的消食丸罢了。只不过里面包含了十道灵气。而程浩所说的毒性发作的症状，则是灵气在体内游走时的正常反应罢了，不仅不会对她伤害，反而有所益处。
    做完这一切之后，程浩体内的灵气就彻底消耗一空。接下来的一切，则全部都是在演戏。表情的拿捏、说话的分寸，以及对人心的把控，这些全都是上一世的经验累积而成的。
    最后程浩从小女贼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更是在赌这最后一下，赌小女贼不敢对自己出手。果不其然，程浩赌赢了！只要她走出这个门，就代表着小女贼从心理上已经屈服了，至少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再翻脸的。
    回忆着刚才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程浩还是发现许多问题。若是放在前世，哪怕程浩浑身上下半点修为也无，都能轻而易举的将之降服。然而这一世，虽然本事还在，但感觉一切都生疏许多，很多地方还是不可避免的露出了一些破绽。
    “一日不练自己知道，两日不练师父知道，三日不练天下人知道。我这十五年都没练，退步的实在有些严重。”程浩摇头苦笑。
    不过，今晚虽然凶险，但收获也是极为不菲。如果真如自己所想的话...
    程浩低头，仔细打量手中的银白色酒杯，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激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