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裂痕

    这样的僵局维系了十数分钟之久。“白银手杖”卡尔佐夫的施法等级似乎之比多恩高上一筹，他并没能用出下一个四环法术，而是改换为了一、二环的低阶法术，用以干扰多恩和伙伴们的进攻。

    卡尔佐夫大概只掌握了“石肤术”这一个强大的四环法术，在以往的战斗之中，“石肤术”加上手杖中的升环“闪电束”让盗匪首领无往不利地一次次取得胜利——一般情况下，无数手下的拱卫让他的护身石盾根本没有用武之地，而高温闪电则能将他眼前的敌人统统毁灭。

    只可惜眼下并非是他带领着无数的盗匪打家劫舍的情况了。五个来势汹汹的敌人将匪首团团围住，一次次试探着他防御的底线。“石肤术”强则强矣，能够吸收的伤害总量终归是有限的，像眼下这种强度的围攻，还能够坚持这么久，简直称得上是个奇迹。

    这种一切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并不好受，更何况，今年四十五岁的卡尔佐夫早已有多年没有体味过这种感受了。我们曾经说过，他在落草为寇之前是一个贵族法师，在法师塔之中研习奥术的秘密。

    事实确乎如此，但“贵族”二字似乎要打上引号了。“白银手杖”的家族实际上已经没落了多年，只能靠着一个爵士的名号和变卖家中收藏的艺术品勉强维系着几分之前的荣光。老爵士耗费了大笔金钱，将儿子送入一位年轻的防护学派新秀的石塔之中——原因只有一个，他的要价最为便宜。

    但卡尔佐夫父子俩还是低估了培养一个法师所需的开销，家中的钱财如同被投入了熔炉之中一般，迅速消失不见。但小卡尔佐夫，也就是日后的“白银手杖”根本没有学到什么东西。了解到这样的实情之后，老爵士一时想不开，便投河自杀了，毕竟多年梦想的破灭实在很不好受，他只想家里出一个惊才艳艳的人物，能够光宗耀祖。

    失去了深爱的父亲，同样断绝了金币的来源，卡尔佐夫离他梦想之中的强大法术与珍贵书籍似乎越来越远了。他只能学着其他的学徒一样，抄录卷轴、倒卖材料，每天疲于奔命甚至只能保证自己的温饱，想要在奥术之路上更进一步，看似是没有可能了。

    但这个日后残暴的盗匪头子骨子里暗藏的暴戾此刻便已经露头了。他从自己居住小城的下水道里，向自己搭上线许多年的赃物贩子购买了一瓶无色无味的毒剂。这种毒剂在单独使用的时候不会生效，唯有搭配上美酒，才能杀人于无形之中。

    原因自是因为他的老师，那个年轻的防护法师每天睡前有饮酒的习惯。这在施法者中实属少见，毕竟酒精会腐蚀人的意志，抑制思维的流动，让法师们难以成功施放法术。但这也是无奈之举，师徒两个面对的是相似的困境。

    老师也正为钱财发愁，通往更高的奥术之路的大门已经被他推开一条窄缝，他却没有相应的财力将其一举彻底推开。每晚睡前的一杯果酒是他消解忧愁的途径，也只有在此时，他会放松警惕，只留下身前旋转着的护身法盾。

    已经被解除的一系列其他法术才有防御入口毒药的效果，护身法盾只能让他免受刺客的偷袭罢了。毕竟他在自己的卧室，这个整座法师塔里最安全的房间里，看起来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到那些危险的东西。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那个不起眼的学徒在之前以请教问题为由，向着自己的酒杯底滴加了仅仅布满杯底的一丁点毒剂。防护法师还以为那是前一晚留下的残酒，便放下心的倒进了新的酒液，大口的喝了下去。

    至此，一个有望冲击传奇的强大法师死在了小小的毒药之上，他的体质并不出众。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多恩一样，能够补齐自己所有的短板，在如此低阶的时候将所有属性点到那样的高度的。真正的能力训练绝非易事，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卡尔佐夫卷走了老师的一切珍藏，包括法袍、材料和无数的书籍。背上老师尸体上找出的空间袋，他连夜从法师塔中逃离到了荒野和群山之中。他总算有机会接触更高深的法术知识了，尽管逃亡路上的生活条件很差，但魔法书中的密辛让他忘却了一切外在的苦痛。

    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遇到过什么被动的情形，从一处先人墓穴里得到了强大法器的“白银手杖”·卡尔佐夫自认已经扼住了命运的咽喉，毕竟作为一支据守瓦多林多年的盗匪的首领，他少有直面敌人的机会。

    直到他今天碰见了多恩一行。

    死亡的威胁时隔多年再一次席卷而来，笼罩了卡尔佐夫的心头。被围困住的他显得无比被动，毕竟很难有逃离的机会，而自己身上的护身法术迟早有破裂的时候，到了那时，缺少逃跑途径的他就得乖乖束手就擒了。

    “白银手杖”还是想挣扎一下，如果能逃出这片废墟，重新钻进庄园的地窖之中，他就有把握倚靠通道里的一系列陷阱和后面驻守的手下，解决这群强大的有些过分的敌人。只见他把空置的左手伸进了礼服的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但多恩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图，那样带着荧光的粉末多恩自己的空间袋里也有，那是一种飞蛾翅膀上的光尘，主要能用来施放三环的“眩光术”。盗匪首领多半想倚靠这个法术暂时让自己一方失去视力，好趁机逃窜。

    多恩暗自默数了几秒，看“白银手杖”口中念念有词的吟唱行将结束，便高喊了一声：“闭眼！”

    无比明亮的光芒在废墟中闪过，仅仅存留了一瞬。卡尔佐夫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了，在多恩的指示下睁开双眼的伙伴们重新挥舞起武器，劈砍在了敌人身上。“护身法盾”早已破碎了，而另一个昭示着胜利的征兆也随之而来。

    “白银手杖”那如同岩石的皮肤之上，“咔啦”的几声，出现了一道道欣长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