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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抢马吃车

    309.抢马吃车

    为了避开那个打不赢、惹不起的田西兰,为了躲开那个不讲理、又蛮横的女老师的报复,我在牯牛山上老老实实的待了三个月,三个月以后又一头扎进了郑河那个坐落在沅江边、相对偏僻的小村里。我要学的东西太多,全套农活、酿酒、榨油、打铁、造船、电氧焊、车钳刨、汽车驾驶、农机*作、瓦匠、木工、中医、兽医、还有湘菜为主的烹饪技术,晚上还得抱着那些初中的教科书跟着马君如学文化,自然就十分充实,也忙得不可开交。

    "田大,是不是应该给嫩伢子减减负?"那个妖艳的马君如当着我的面对田大说:"他才十五岁,虽然个子高,可还是个孩子呢,像那些重体力活是不是先别让他干,就是与时俱进也得因时而异、因人而异、因事而异?是不是也得看看实际情况、实事求是才对?拔苗助长肯定不对,期望太高也不对,他不就是你的一个小跟班吗?以平常心对待就行了。"

    "妈的,今天是怎么了?"田大就有些奇怪的在望着她:"你和我在一起待半天都没有这么多的话,就是做那档子事也不爱说话,怎么为了嫩伢子这么多话?是不是和我在一起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和嫩伢子这个小白脸在一起就是酒逢知己千杯少?"

    "是又怎么样?"豆腐西施念的是李商隐的《无题》:"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君如姐,我认为王昌龄的那首《芙蓉楼送辛渐》似乎更好些。"我在念着:"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田大就会轻轻的打了马君如一巴掌,又轻轻的踢了我一脚,还是在笑着说:"妈的,你们两个人一唱一和是不是?有意来欺负我这个大老粗是不是?一个是嫩伢子的师娘,一个是老子的小跟班,是不是想闹出什么绯闻来?"

    "是又怎么样?"那个妖艳的女子一点也不怕沅江老大:"我们现在还是君未娶、妾未嫁的单身状态,既然指望不了你,就不能改弦易辙,和嫩伢子谈一次姐弟恋吗?"

    我自然也很会随声附和:"只要田哥没意见,我当然也愿意。像君如姐这样的大美女别说是在郑河村、寺坪乡是绝对第一,就是在桃花源这个县也是数得上名次的,带出去也是*有面子的。说起来就是十来岁的差异,可是走在一起却像是我的妹妹似的。上次陪着师娘到武陵去,批发市场的那些男人眼睛都看直了。"

    对于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还有不分长尊的胡说八道,田大从来不生气,也不发火,更不会挥动拳头打人。他不过就是听见了只当没听见,再在豆腐西施的臀部轻轻一巴掌,又给我轻轻一脚,骂一声,叼着烟就到隔壁的杂货铺打花牌去:"晚饭就不回来吃了,等着老子回来吃夜宵。嫩伢子开船到马石去一趟,就说我今晚有事不过去了。"

    田大知道我和马君如演的是双簧,目的就是要他抛弃马石的那个臃肿的不像样子的马**,把我很欣赏的豆腐西施娶回家,师娘也愿意。说只要有我在一起,田大就不敢把她怎么样。可是田大不会答应那样做,他已经自由惯了,不想被一个女人束缚了自己的手脚,唯一做出的让步就是答应今晚在郑河的望江楼留宿。

    那个妖艳的女人脸上的神情肯定是有些失落的,不过就是一晃而过。不知想起了什么,她飞快的换上一套很素雅的衣服,叫住正要到沅江边开船去马石的我:"我跟你一起去,我得看看那个马**是个什么角色!"

    沿着沅江那个后来筑了一道大坝拦水发电的五强溪而下,从柳林汊、兴隆街、新湘溪、窄溶、郑河、到云盘、马石、白石铺、剪市、水溪,都是我活动的势力范围。

    那都是沿江的乡、村、镇一类的热闹地方,而那些没有码头、却依然有班轮停留的有几十户人家的小组则举不胜举。有些是我被田大逼着到处惹事生非,以求验证我实战的水平和应对的灵活性,而有些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本身就喜欢打抱不平,又喜欢拔刀相助,还喜欢助人为乐,加上有田大在后面撑腰,慢慢的就成了那一带有名的小混混,就和那首歌里唱的那样:"哪里有不平哪有我。"

    所以我就成了人们口里的沅江小龙,就成了一个跟在田大身边的江湖好汉。不过真正属于我的势力范围就仅仅只是在郑河那座不大的小村庄的十里八乡之间。因为我勤奋好学,大人都用我给自己的孩子做榜样;因为我嘴甜、脸皮厚、敢于出手、乐于助人,就被那里不少的家庭认为是田大的代言人和执行者;因为我兴趣广泛、涉及面广,从不欺负老弱病残,也不对女孩子无理,就被视为好人;加上从没有什么架子,只要有空,站在小街的青石板上叫一声嫩伢子,我就会乐呵呵的从望江楼里走出来,跟着人家到他家里去帮忙,就被视为真正的郑河人,也被说成是最好的上门女婿的人选。

    有人就鼓励自己的女儿和我接近,我从来不当着人家小阿头的面说不,因为那会挫伤人家的自尊心,只会说自己年龄太小,暂时不考虑那件事;有人就会找媒人向田大提亲,沅江老大自然会满口答应,只是会说我现在正在学手艺,忙得很,等忙过这一阵子再做商议,把人家的胃口吊得高高的;因为马君如是我的师娘,人家也会去征求她的意见,望江楼的女老板却说的很为难:"嫩伢子眼界太高,又有些不近女色,您没发现他对什么样的女孩子都没有兴趣吗?是不是等他再长大一点、懂事一点再说?"

    那个时候的我经过了牯牛山伐竹的锻炼、竹排漂流的洗礼、也经过了功夫的反复*练、对打和实战的考验,加上那个时候我正值长个的时候,我就像春笋似的蹭蹭蹭地往高处长,不到半年的时间就高出了一大截;我已经变成一个狼腰虎背的年轻人,虽然还只有十五岁,却长得肌肉发达、骨骼**,也在开始变音的小伙子了。不少郑河的人一晃半年不见我,见了面都吓了一跳:"嫩伢子,你是不是吃了猪饲料,怎么长得这么快?"

    我站在望江楼临街的灶台前一点也不生气,就是会提醒人家:"有些话可不能当着我师娘说。这里是餐馆,我是临时代班的,做得好不好吃、合不和您的胃口尽管提意见,可千万不能说我做的是猪食,来的客人都是猪吧?"

    马君如喜欢听见那样机灵的回答,抿嘴一笑、风情万种。

    农忙的时候,大家都会很忙,上街的人不多,望江楼的生意就会很清淡,店里的厨子就会请几天假回家去帮忙,我就成了那里临时的大师傅。别的不敢吹牛,炒几盘菜、做几样点心还是可以胜任的。那天中午,正在给几个回乡给自家帮忙的男人做一个剁椒鱼头、炒一盘辣子鸡、来一个蒜蓉苋菜,就看见一个高高的女孩飘然进来,就一边忙着一边高声打招呼:"来客人了,师娘倒茶!想吃什么,稍等片刻,总得讲究一个先来后到……"

    这是一句招呼话,也是一句客套话,不过就是手头正忙着,先把后到的顾客稳住再说。可是那个女客人却不听话,没有坐到桌边,而是在收拾得十分整洁的店堂里转了一圈就站在了我的身后,说的话蛮横无理:"嫩伢子,可是我从来就不先来后到,就是喜欢抢马吃车!"

    我一下就愣在那里了。根本不用转身,光听那个声音就知道是谁。那就叫躲脱不是祸、是祸躲不脱。田大的那个霸王妹妹终于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