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章 一箭双雕的美事
“好了，不跟你们闲扯没用的了，说正事。” 姜众托指着桌子上那颗蓝宝石：“这颗异常样本我已经仔细观察过了，这两天你们肯定也都观察过，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施证平说：“姜站长，我们确实已经看过了，我个人认为这颗蓝宝石边缘的细小裂纹可能只是加热情况下出现的。” 凌悦摇摇头：“我不同意。” “常规加热处理的确会出现应力裂隙，但这颗宝石的微小裂纹完美的分布在边缘处，我敢断定这是一种新型处理方法，但无法确定具体是什么。” 姜众托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但也没急着发表意见。 他冲宋涛笑了笑：“宋涛呀，你接触样本的时间最长，你怎么看？” 其实姜众托对于这颗蓝宝石的处理方法已经有了初步推测，他只是考虑到宋涛是异常样本的发现者，所以顺口一问，并没有觉得宋涛真的能答上来。 之前凌悦申请任命副组长时，姜众托就看过宋涛的工作评价，虽然宋涛的显微鉴定技术的确够强，但科学研究与技术应用是两码事。 一名本科生如果受过严格的技术培训，成为出色的珠宝鉴定师不成问题，但科研所需要的不仅是丰厚的知识底蕴，还要频繁参加各种项目来培养科研意识与思维。 姜众托并没有在宋涛的资料上看到他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认定宋涛不会得出合理判断。 然而姜众托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是，宋涛已经用学术水平复制卡，暂时拥有了和他完全同等级的学术能力。 宋涛很清楚如果他不能给姜众托一个合理的推测，那他十有八九会失去研究样本的资格，以他原本的能力，绝对无法对这颗异常样本展开研究。 好在此时，卡片复制过来的知识已经在宋涛的脑海中慢慢清晰起来，使他出现了一种豁然开朗的顿悟感。 宋涛回想起那些这颗蓝宝石在珠宝显微镜下观测到的景象，那些边缘较薄部位出现的大量的裂纹立即与他现在记忆中的知识连接起来。 一个推测随即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宋涛回过神，自信的说：“姜站长，我觉得凌组长说的也不全对，这颗蓝宝石所运用的处理方法可能在其他品种的宝石上出现过。” 姜众托饶有兴致的问：“哦？有意思，那你说说是什么？” 宋涛笑了笑：“HPHT处理法。” 姜众托听到这短短几个字后心中却猛地一动，当即对眼前这个青年更加重视了几分，因为宋涛的推测与他的竟然一模一样！ HPHT处理法，全称是HighPressureHighTemperature，也就是高温高压处理法，是一种用于去除钻石的褐色调，转变为无色、黄色、甚至蓝绿色的方法，只不过这种处理方式从未出现在其他品种的宝石身上。 如果这颗蓝宝石真的经过了HPHT处理，那恐怕是某家技术水平极高的公司攻克了难关，将其成功应用在了蓝宝石身上，那些边缘裂纹大概率是高压导致的。 姜众托收起了对宋涛的轻视，他将身体前倾，认真的说：“很好，你还有什么想法吗？接着往下说。” 凌悦等人当然知道HPHT处理法，但他们却没考虑过这项只应用于钻石的处理技术，但当他们看到姜众托突然认真起来的神情，便知道宋涛的推测或许是对的。 宋涛见得到了姜众托的肯定，便继续往下说：“如果这颗蓝宝石真的运用了HPHT处理法，那么从放大观察来看，其原理与普通加热基本一致。” “不过可以合理推测高压的存在使处理周期变得非常短，要知道传统手段必须要持续加热数天甚至十数天才能有效果。” “当然我感觉这个样本处理的并非完美，最好应该先进行HPHT处理再打磨，否则就会像这颗一样，在被磨薄的地方出现大量因受压而导致的细小裂纹。” 宋涛的这段分析一气呵成，对于他来说只是把自己刚刚获知的知识说出来而已，但是对于姜众托和凌悦等人就不一样了。 凌悦等组长们知识水平也相当高，他们很快对宋涛的分析进行了思考，竟惊讶的发现宋涛的分析对他们来说有一种一语道破天机的感觉，完全合乎常理。 姜众托此时更是震惊之极，宋涛能够推测出HPHT处理法就已经让他很惊讶了，可之后的那些分析就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宋涛的思考深度竟然与自己不相上下！ 他真的是个学生？ 姜众托在心中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之前他看到宋涛的工作评价时只是觉得这人的显微鉴定水平高超而已，可现在看来宋涛的本事远不止于此。 宋涛环视了一下如同静止的办公室，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展露的知识水平有些过了，等到复制卡失效之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惹上麻烦。 姜众托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回过神来，他长舒一口气：“其他人先出去吧，我有事情要和宋涛聊一聊。” 几位组长依旧处于震惊之中，他们用异样的眼神看了一眼宋涛后才走了出去，仿佛他才是质监中心里最大的“异常样本”。 在办公室里仅剩姜众托和宋涛两人之后，他好奇地问：“小宋，你能和我具体讲一下，你是怎么推测出这颗蓝宝石经过HPHT处理的呢？” 宋涛挠了挠头，含含糊糊的说：“我也不清楚，就是自然而然想到的，就像水到渠成一样，没有什么具体的思考过程。” 他总不能告诉姜众托：废话，我就是复制了你的所有知识，推测不出来才奇怪呢。 姜众托缓缓点了点头，但看起来并不是很满意这个答复，不过他也没有继续深究，而是将办公桌上那颗异常样本推到了宋涛面前。 “你的知识储备和思维能力远远超过我的预测，所以这颗样本就交给你研究吧，争取成功完成一篇高质量论文，发表在有影响力的学术期刊上。” 宋涛心中狂喜，连忙收起了这颗蓝宝石，兴奋的说：“谢谢姜站长！” 这颗异常样本几经周折，终于被他拿到手了，现在他可以安心的完成系统给他的科研任务了。 姜众托笑了笑：“其实我本来想亲自主持这颗蓝宝石的研究，让你当个助理，但听了你刚才的陈述，你暂时有资格借用科研部的设备，独立对它展开研究。”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会抽时间去视察你的研究进度，如果你只会纸上谈兵，那我可就要收回刚才的话了。”姜众托提醒道。 宋涛精神一凛：“姜站长您放心，以我的能力绝对手到擒来。”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姜众托笑了笑，而后他突然话锋一转，问：“你知道为什么李达回去派人索要这颗样本吗？” 宋涛本来想回答：当然是做研究，但转念又一想，以李达的学术地位和成果，应该不屑于去派人到鉴定部来索要一个样本。 姜众托见他说不上来，也不卖关子：“你应该认识李达那个侄子，就是叫李铭昊的那个，应该和你是一届的，我估摸着李达索要这个样本是因为他。” 宋涛不解：“因为李铭昊，这是为什么？” 姜众托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其实本来没想告诉你，因为我之前还以为你没有这个能力，想在看来你可以争取一下。” “最近国家出了个新文件，叫做《非高学历特殊人才专业技术资格授予计划》，里面明确规定本科生毕业后可以申请中级专业技术资格，如果申请成功华昌地大学校还会直接颁发GIH高级鉴定师证书。” 宋涛难以置信的惊道：“授予中级专业技术资格？” 专业技术资格也被称为职称，一共分为五级：员级、助理级、中级、副高级、高级。 只有博士才能直接认定为中级职称，大学本科的毕业生需要从事专业技术五年以上，并取得助理职称四年以上，才可以被评定为中级职称。 而GIH也就是华昌地质大学珠宝学院（GemmologicalInstituteofHuachangUniversityofGeosciences）的英文缩写，GIH高级珠宝鉴定师可以说是国内含金量最高的鉴定证书之一。 这实在让他觉得是不可思议，如果一个本科生能够申请下来，那完全是一箭双雕、一步登天的美事。 短暂的惊讶后，宋涛立刻冷静下来：“姜站长，这个申请条件应该不简单吧。” 姜众托呵呵一笑：“岂止是不简单，那是比登天还难，难到学校根本没必要通知你们，其中最严苛的一项，要求在本科毕业前以第一作者的身份发表三篇SCI二区及以上论文。” 宋涛目瞪口呆：“三篇？SCI二区及以上？” 姜众托点点头：“没错，李达有意帮他侄子冲击这个名额，但他忙于质检站的事务，而且有项目在身。” “你们还有三个多月毕业，即便是他想要这么短时间内写出三篇也没那么容易，所以才会去向你们索要异常样本。” 姜众托笑着看着宋涛：“怎么？你想去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