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恍若隔世
由于有了霓虹军官的身份掩护，马晓光一行坐着军列很顺利地进入了金陵。 出了下关车站，眼前的景象却让三人心中一颤。 由于此时已经接近年底，霓虹军侵占金陵已经有了近三个星期，城里的秩序已经比刚开始的时候有序一些。 但这种有序之中却透露着三分诡异，七分恐怖…… 此时是上午，街上却行人稀少，大多是一列列背着步枪戴着钢盔的霓虹陆军士兵排着纵队走过。 原本繁华的六朝金粉之地，国府的首都，离别一个多月之后竟然已经恍若隔世。 如果说原来的金陵是江南佳丽之地，现在霓虹军刀下的金陵就是人间地狱之所！ 空气中不时飘来不可描述的焦臭味道，让人不由得皱起眉头。 很多房舍和商铺都有过火的痕迹，显然这里不止一处经历了一场大火。 脚下的街道，显然已经被打扫过，但是仍旧留下了不少或红或黑的印记。 红的是血，黑的是火…… 整个城市就像刚从炼狱之中归来，如今已经没有了灵魂，只留下一个焦黑的躯壳…… 有些零星开着门的商铺要么就是霓虹人的，要么就是已经效忠霓虹人的。 无一例外地，这些商铺都挂上了刺目的膏药旗。 “这他……” 老李有些愤怒了，国骂差点脱口而出。 “来生君，这就是金陵，你应该高兴！” 马晓光眼神冰冷，嘴里却用有些激昂的调子用日语对老李说道。 老李现在的化名是来生哲兵，霓虹陆军中尉。 胖子的化名是若林源三，霓虹陆军少尉。 马晓光化名是大空翼，霓虹陆军少佐。 这三个身份都是在沪市的时候根据他的意思托上村利道和松平拓直在淞沪派遣军参谋部那边搞出来的。 这是为了方便“松平洋行”的走私生意…… 眼见扮作来生中尉的老李有些绷不住，作为长官，大空翼少佐（马晓光）连忙出声用日语提醒他道。 对于老李的险些失态，马晓光并未过多斥责——此情此景，只要是个华夏人都会失态的。 其实马晓光的内心早已如同火烧，但是有一个声音却在告诉他，必须冷静，只有冷静下来才有机会为枉死的同胞报仇！ 旁边的胖子一脸的木然，但是他的目光也告诉马晓光，他现在火大，大得马上能烤熟方圆一丈之内的霓虹鬼子。 “嗨！你们是哪里的？” 三人身边这时传来了一句霓虹语的喊声。 一名宪兵少尉带着一个分队的霓虹宪兵迎了上来。 三人面无表情，递上了自己的证件。 仔细地查看了三人的证件之后，少尉双手将证件递还，然后一个立正，“啪”地敬了一个军礼。 “少佐阁下，请原谅！我是宪兵少尉森村完次，主要是最近金陵有许多破坏分子……司令部要求我们加强巡查！” 确认了身份，森村少尉现在是前倨后恭，非常客气地对三位来自沪市的长官说明情况道。 “哟西！森村君，你做得很好，就应该这样……正好我们来金陵情况也不熟悉，你能帮忙找一辆车吗？” 马晓光派头十足地对森村少尉的工作提出了赞扬，也毫不客气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对于“大空翼”少佐的要求，森村少尉略微迟疑了一下，却并不意外。 这些从派遣军司令部出来的少壮派军官就连将军们都不一定惹得起，经常提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要求，就连自己的上司也是尽量满足，何况自己。 森村少尉请三位军官稍等了一下，便在旁边的一家霓虹店铺里打通了电话…… “少佐阁下，车很快就到，不过只能把你们送到你们要去的地方……” 森村少尉恭谨地对大空翼少佐汇报道。 对于其他两位，虽然也还客气，却并未更多的讨好，毕竟自己一个宪兵少尉，没必要对两个陆军的尉官摇头摆尾。 三人的目的地是新街口。 松平洋行金陵分行。 原来这里是富利洋行，全面战争之前，马晓光拿下松平洋行之后，就将这里改了名字。 洋行的门口也挂着一面蔫头耷脑的膏药旗。 “欢迎光临！” 一名梳着六四分头的年轻人说着日语，迎了上来。 “你是这里的经理？” “不不，我是协理，小姓袁，袁枫……松平恒义社长现在在沪市，这里由我看着……” 青年的日语虽然流利，却不甚标准。 对于袁枫的回答，马晓光未置可否，紧跟其后的胖子和老李也是一言不发。 “灯前笑说归来夜，明月随船送到家……” 袁枫看了一眼商行外面，突然在马晓光身边悄声道。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马晓光面无表情，念出了下半阙有些文不对题的诗句。 “真是你们？马长官？画了妆，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袁枫再次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的惊喜问道。 胖子和老李这时也缓过一口气，不再像刚进洋行的时候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刚才马晓光和袁枫对的暗号是近期的最新接头暗号，断然不会错的，目前看来这里是安全的。 “你是潜伏的第二队特工？” 走进了内堂，马晓光在主位上坐下，对袁枫问道。 “咱们队出了尤新这个败类，老屠也不知去哪儿了……大家都脸上无光，所以都留了下来……” 袁枫闻言，面带愧色地说道。 显然，“第二队”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了特别行动组每个人心里。 “大家都还好吧？” “谈不上好，只是都活着……金陵太惨了，到处是无差别的杀人，竟然还比赛！没见过这样没有人性的畜生！” “还有不少女人，我都说不出口……都被糟蹋了！鬼子都不是东西！” 说起金陵的惨状，袁枫斯文的脸变得扭曲，一副择人而噬的凶相。 听了袁枫的话，马晓光、胖子和老李都沉默了。 “咱们洋行的仓库现在都是难民……大约有五百多，大多是老人、妇女和孩子……” “咱们能救的不多，能做一点是一点。” 袁枫见三人没有说话，便继续汇报道。 马晓光点了点头道：“这事做得好。你尽量与鬼子周旋，要钱要物资给miss柳发电报，组织一定会全力满足你，尽量去做，多救一些人！” 正说着话，外面却隐约地传来嘈杂之声。 一名年轻伙计冲了进来，惶急地对袁枫汇报道：“袁协理，不好了，一队陆军士兵非得要进来，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