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忌惮
树欲静而风不止。 朱元很明白兴平王妃的疲倦,如今还是兴平王和慎太王妃刚死,兴平王府闭门守孝的时候,这个时候都尚且如此的风声鹤唳,那之后还有什么清静可言? 家里没男人,就没个可以出去应酬的人,世子到底还太小了,还是个稚童,等到他成长,这中间怎么也还得熬上十几年...... 兴平王妃觉得胸口闷痛,好一会儿才苦笑了一声:“瞧我,你都快进宫了,自己手里也一大堆事,我反而拿这些事来烦你,叫你担心。” 她说着,不等朱元开口便笑起来:“对了,你们丰乐楼之前开张碍于身份不能前去,我已经下令了,今后王府的节庆宴席,都由丰乐楼来做。” 朱元笑起来,能体会到兴平王妃的好意,笑着道:“那就要多谢王妃照顾生意了,我即将进宫去,外头的事都由我姨母照管,若是可能的话,还要请王妃多多关照才好。” 虽然陈老将军去赴任了以后陈老太太还留在京城,王太傅家里有王嫱在,也会替她的家人尽力周旋,可是靠山么,当然是越多越好。 兴平王妃挑眉毫不迟疑的答应下来:“这是当然的,我们这样的关系,不必你说,能做到的我也一定会尽量帮忙的。” 再说了一会儿话,见天色实在不早了,兴平王妃才装了许多糕点和礼物叫朱元带回去:“知道你如今也已经是日进斗金的大人物了,丰乐楼的手艺更是好的出奇,可是这也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这些布都是宫中之前赐下来的,如今我是用不上了,暖暖也还小,你拿回去,我记得小枣儿穿这个颜色好看,还有你那个太华......” 朱元收起来,眼里有些触动。 人生从来就是不断失去的过程,上一世她一直都在不断失去,失去母亲失去弟弟,再到失去儿女失去性命,可是这一世,她除了失去,更多的却一直都是在得到。 王嫱的喜爱,兴平王妃的帮衬,太后的青眼...... 所以人生只要努力,大抵总会过的好的。 她低声道谢。 兴平王妃失笑摇头:“跟我还客气什么,再说,说句实话,劳你照看的机会可比我照看你的机会要多的多了。” 朱元上了马车,兴平王妃目送着她的马车出了二门,微微叹了一声气回来,转身见到自己的心腹嬷嬷上来,便挑眉问:“怎么了?” “王妃。”嬷嬷神情严肃又带着一点儿紧张:“府里遭贼了。” ...... 遭贼?! 兴平王妃顿时皱紧了眉头,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些天一趟趟的,总是有事情生,而且还都是盗窃案。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些烦躁的问起:“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把那些可疑的人都卖出去了?怎的还会出这样的事?” 寡妇当家,坏处就是绝不能行差踏错,任意一件小事都有可能被别人拿来当做把柄,好来攻讦你。 为了怕被人说闲话,自己打碎牙齿和血吞的事是常有的。 兴平王妃一开始也打算这样做,根本没有动过惊动官府的念头。 可是眼下这些人也实在是太嚣张了。 她恼怒至极:“几次三番如此,简直是不把我们孤儿寡母放在眼里!查清楚了没有?丢了什么东西,又是什么人?!” 嬷嬷压低了身子,见她怒气冲冲,语气便越的温顺了:“还跟之前一样,也没丢什么要紧的东西,倒是书房和王爷之前在那边儿的卧房.....” 她也觉得奇怪,家里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是好像有人来翻找东西似地,可是金银摆设什么的也没见少,库房也没见遭灾,就是不知道怎么的,王爷的卧房和书房倒是总被光顾。 为了这事儿,王妃也已经费了不少心力,看管这地方的也都被换了好几轮了,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还是出了这事儿。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兴平王妃如此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摔了杯子,气的浑身颤抖。 又隐约觉得有些害怕。 太奇怪了,这些人到底在找什么? 兴平王得罪的人太多,当初他还没出事的时候,虽然行事荒唐,可是却是很得嘉平帝的看重的,一旦被看重,手里就很容易握有权柄。 借着这些东西做了什么事,只有天知道了。 她怔怔的出了一会儿神。 而另一头的朱元下了马车已经快要入夜了,天气还是冷的很,她一下马车便被风吹的有些打退步,好容易才站稳,头上就立即便罩上了一把伞,不由得便偏头去看撑伞的人,有些意外的后退了一步:“卫大人。” 卫敏斋怎么会这么晚了还出现在这里? 她态度防备而疏离,卫敏斋一怔,过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抿着唇示意她先进门,才顿了顿说:“齐焕吉已经放出来了。” 被打了五十杖,按律来说还当再关上一阵子,但是永昌公主又进宫哭了一顿之后,到底皇后娘娘说了几句话,所以齐焕吉又没事了。 要说全部没事也不是,至少这回齐焕吉已经被打的半死了。 可是卫敏斋还是觉得这样的处置太轻了,他之前还不大明白母亲一直对他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是什么意思,等到齐焕吉的事出了之后才终于醍醐灌顶。 是的,就如同母亲所说,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孩子这么上心过,她所有的事都能牵动他的情绪,他替她处理这些事也心甘情愿。 他看着朱元,迟疑着跟朱元说:“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再有这样的事,你可提前来找我,我一定会尽力替你处理的。” 朱元若有所思,她察觉到了卫敏斋今天的不对劲,这座从前的冰山今天的话好像格外的多,出现的时间也太奇怪了。 可是知道归知道,她并没有领情的意思。 卫敏斋这样的人,如同是雪山上的花朵,可远观却不可接近。 他人或许是很好的,可是跟这样的人相处实在是太累了。 何况他的忌讳也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