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章纷乱
这么说的话,那杜家夫妻也是挺惨的。 生了一个孩子,本来该是满怀欢喜的,但是谁知道一生出来就死了,他们难过不已,也顾不得其他的事情,孔家的人早早的抱着孩子走了,他们只能留在寺庙里等到雪化。 而杜夫人又因为太过难过生了一场大病,杜大人并不想再拿孩子的事刺激她,孩子又是刚生下来就夭折,所以就直接在寺庙附近找了个地方随便安葬了,而后找了和尚们念经超度。 他只留下了孩子的襁褓和一些小玩意儿。 杜夫人实在太难过,也没顾得上,足足一年之后,杜夫人才从伤痛里走出来,整理女儿的遗物的时候才发现了不对。 那襁褓所用的布料太珍贵了,不是他们这等人家可以拥有的布料,而且襁褓里还缝着一个五毒袋,上头有虎牙有很小的玉佩之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不是他们的。 她当场就想起了当初她生产的时候是跟别人在同一个房间里生产的,只是当时她一把孩子生下来就晕过去了,根本对后来的事一无所知。 疑心就像是疯长的野草,一旦有了一点儿火星就无法湮灭,杜夫人想到早就已经赎身的侍女,花尽了所有的办法找到了她,而后在一番努力之下,那个早就已经嫁人成亲生子的侍女终于吐露了实情,说是当初产房里哭喊声一片,她还没看清楚到底杜夫人生下来的是小公子还是小姑娘,就被隔壁的人用三十两银子给打发走了,让她去后厨里再要一盆热水。 三十两! 那时候侍女赎身都只需要五两银子,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无比大的一笔银子。 她稍有迟疑,对方就很着急的又给了她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让她快些去把热水提来,她再也不犹豫了,飞快的提着裙摆跑了。 等到她回去的时候,就听产婆哭着说杜夫人生下的女婴已经夭折了,生下来就没了气。 她当时隐约也觉得不对。 因为是杜夫人先生下的孩子,当时明明她是听见了哭声的,觉得那孩子哭声洪亮有力,不像是下一刻就断气的样子。 但是她已经收了人家八十两银子! 她在杜家,一个月也就五百文钱,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有这八十两银子,而且当时那户人家明显有钱有势。 杜夫人身边只有她一个侍女,但是那户人家丫头婆子都站满了一屋子。 杜夫人听完便要气疯了。 她更加认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她生下来的孩子应当是被人给换掉了。 但是她对当年同产房生产的人家一无所知,什么都不知道,她花费了许多的时间,找到了当年的寺庙,问了无数的人,几年之后终于知道了对方是大名鼎鼎的孔家。 杜家夫妻本来就只是小官,也没什么势力,他们为了找真相,花费了很多精力,以至于他们也没有别的孩子,一辈子都在找孩子。 说到这里,楚庭川停下来没有再说。 朱元却先有些忍不住了。 这件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是孔家实在过分,把人家的孩子换了,让人家找了半辈子,最后竟然还把人给杀了毁尸灭迹。 这作为怎么配得上称作什么大德之家? 她转过头,见楚庭川脸上神情实在称不上好,便轻声问:“那杜家夫妻是怎么死的?” 楚庭川摸了摸她的头发,知道她已经猜到了,低声回她:“他们确定了是孔家三房之后,就找到了当年的产婆,产婆当然不想管这件事,毕竟她当时也是有份参与的,但是杜夫人给她下跪,每天都风雨无阻的去找她,产婆于心不安,终于告诉了她真相。杜夫人和杜大人就满心欢喜的去告假,上京寻亲,谁知道他们一去就没有再回。” 杜家其他人都知道这件事,见他们这么久都不回,加上之前就听杜家夫妻说过对方势力庞大,心里已经有了很不好的预想。 果然,他们到了京城找了很久的人也没找到,最后只找到了杜家夫妻的包裹。 但是那包裹里也已经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了一份证明身份的路引。 朱元将头埋在楚庭川胸口,一时无言。 找了孩子一辈子,为此付出了一切,但是最后却连全尸都没有,这是何等的悲惨。 她想到了当初的太华,人跟人果然不同。 有的人宁愿卖孩子,有的人却为了丢失的孩子一辈子不曾再生育。 楚庭川说完这件事,朱元的心情低落了好一阵子,直到躺在床上,她还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楚庭川伸手将她捞在怀里,知道她是因为这件事情心情不好,就道:“你也想我接这件案子吧?” 朱元点了点头:“原本不知道这个的时候也想殿下接的,现在听殿下说嗯了这件事,就更是想殿下接了,虽然我们都知道这件事不简单,但是......不得不这么做。” 如果他们不管,那这个案子就不会再有人管了。 她顿了顿,见楚庭川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就低声问:“你说凶手到底是谁?孔院长知道这件事吗?” 在这件事闹大之前,孔院长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他对于自己的亲生父母是怎么想的? 楚庭川眼神有些悠远,笑了一声就说:“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这谁也说不准,可杜家夫妻既然打听清楚了他们的身份,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去看自己的儿子?孔院长身份特殊,他进了刑部,每天都有河东书院的学生在街上和刑部外头闹事,刑部是关不了他多久的,他也什么都不肯说。” 朱元沉默下来,伸手揽住楚庭川的脖子,靠他更近一些,叹了一声气:“算了,问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到底事情是怎么样,查清楚了以后才能知道,不过您怕是最近又要有很多麻烦了。” 去动孔家,本来就是很冒险的一件事。 楚庭川也知道,不过有些事情本来就不是你避就能避得开的,既然发生了,就只能去解决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