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苏毓秀
淡笑凝视,老者身前突然燃起一缕火焰,焚于锅底,却无损桌上丝毫,片刻之后,就见水汽蒸腾,锅内热浪翻滚。 看着此幕,何恒与姒少言都不禁陷入沉思。 再过片刻,老者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了,你们可以尝尝着明月滋味了。” 何恒看着那轮月光倒影,也没有迟疑,右手虚张,一道法力摄向月影。随即惊奇一幕出现,伴随他法力摄取,那本该虚幻的明月倒影竟瞬间付出水面,化为实质。 看了眼前圆溜溜、光华柔和的球体一眼,何恒没有犹豫,一口咬下。 然后,天空上的明月整个缺了一角,出现一道牙硬。 “味道如何?”老者笑问道。 何恒仔细品味了一番,道:“有些清凉,而且很脆。” 这时姒少言也上前咬了一口,闭着眼道:“味道太淡了,差评!” “哈哈哈哈。”看着天空上突然缺了两角,却多了两排牙印的奇异明月,老者抚须长笑,然后凝视着二人,“你们明白老夫的意思了吗?” 何恒点了点头:“水中之月,天上之月,本源与末节,一体贯之,才可得真实,在下受教了。” 老者再次一笑,然后大袖一甩,天空上月光恢复正常。 这时姒少言道:“好手段,造妙自然,万化无穷,你已近乎得道。有此成就,又知我底细,你应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老者笑容忽然散尽,叹气道:“你真觉得老夫的成就已经是巅峰了吗?可你知道,我花费了数千年光阴,也依旧破不开一剑对我的束缚?” “噢,不知是何等神剑,能够让先生为之所困。”何恒敏锐察觉到,老者此刻浑身上下竟散发着一股暮气与绝望,能够让他这种甚至可能在洞真境之上的强者心境动摇至此,那一剑究竟是什么? 姒少言也露出好奇之色。 老者忽然纵身飞起,跃入苍穹之上,右手虚空一握,月光、星光汇聚,元气、灵气混成,虚空为体,万物为形,造化绝巅,自然道妙,一柄旷世神剑霍然出世。 “这一剑,叫做天剑!” 轻轻一刺,与自身造化无穷的苍茫道韵截然不同的剑意倏然爆发,纯粹的锋芒,纯粹的杀戮,纯粹的毁灭,如天道般浩瀚,虚空般广博,包罗一切,灭尽万法,苍天之剑。 没有缺陷的完美,没有极限的巅峰。 一剑之下,天地死寂,万法破灭,时空战栗。 何恒与姒少言为之色变。 大衍五十,天衍四九,万物皆有一线生机,但在这一剑之下,他们只感觉到了死路。 此时此刻,无罪之城的中央,高大的府邸之中,一道高坐的枯瘦身影身上散发着阴森鬼气,细细聆听着手下的汇报。 “又有两个洞真境来到城中,看来情况越来越复杂了。”沉思之下,他俯瞰着这座属于他的城池,他的王国,一时有种意气风发。 当年一场死劫,非但不曾终结己身,反而得大造化,修为突破,得到这诺大基业,将来纵然踏出那最为关键的一步,也并非没有可能了。最近虽然琐事繁多,但也是个机会,若是把握的好,必可使自身再进一步。 就在这时,凌厉的剑光划破天穹,刺透乾坤,更勾起了那段他永久不愿的回忆,最可怕的噩梦。 数千年前,就是这样的剑光,几乎斩灭自己的形神,若非机缘巧合,自己必死无疑。 “君如是!!!”尖锐可怕的嘶吼,带着一抹极致的恐惧,回荡在阴森大殿之中,枯瘦的身影双手紧紧抱着头颅,浑身不断颤抖,再无刚刚一丝气势。 原来纵然如今再如何风光,那场噩梦,那道冰冷的人影,死亡的剑光,还是一直笼罩着自己的内心,不曾逝去。 与此同时,城中多道强悍身影被这剑光惊动,骇然无比。 不知名的酒楼上,何恒与姒少言死死凝望着天空,只是一个睁眼,一个不曾睁眼,但脸上的肃然却是一致。 缓缓收回剑势,老者踏步凝望着二人,问道:“这一剑,如何?” “举世无双,巅峰之巅,完美到了极致!”何恒郑重道。 “的确啊,这是他的剑招,我花了三千年,还是被束缚在其中。”脸上充满落寞,老者深深一叹,然后凝望向北方一端:“若非有此次契机,恐怕我终生也走不出这阴影,所以这一番老夫非走一遭,何恒,我与真武的因果就此了结,姒少言,若是还有机会,我会与他也做个了结,再见了。” “先生还请慢走。”何恒还要拦住,问点什么的时候,天空上人影已经消散,唯存一声飘渺叹息。 “全造化,煮日月,一剑横空世如画。峥嵘天地,闲暇物态,回首已是阑珊尽。雨打风吹,万般风流,不过岁月封。” 苍老的身影已然不见,残留的剑意回荡天地,何恒二人面面相觑,良久后才都各自一叹,不知心中感触。 “我大概知道他是谁了。”姒少言缓缓道。 何恒也点了点头:“在下也想到了。” “姓苏,又与真武有因果,与我那位也有关系,也只有他了。”姒少言叹道。 何恒点了点头:“五千年前赫赫有名的纯阳剑仙苏毓秀,三千年前他败于君如是之手,没想到居然会在此时出现此地。” “苏毓秀散修出身,崛起于微末,性格极具韧性,但从刚才看来,这三千年光阴依旧没有让他走出昔日阴影,天剑之名果不虚传。”姒少言感触道。 何恒又点了点头:“否则如何镇压天下数千年,不过比起这些,我更好奇道友的身份来历,能让苏先生凝重万分,何恒实在好奇。” 姒少言轻轻一笑:“你以后会知道的。” “那不知是何时?” “因缘际会之时,水到渠成之时,该知道之时!” “既然如此,在下只有等了。”也不多言,何恒轻轻一笑,瞭望向远方,面色有些凝重下来,“刚刚动静有些大,看来吸引了不少人,不知你我该不该先走为妙。” 姒少言轻轻一笑:“我这么特立独行的人,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意的,与其被他们追逐,到不如就在次会一会。” 话音未落,庞然气息已然笼罩。 “归依众,梵行四威仪。 愿我遍游诸佛土,十方贤圣不相离。 永灭世间痴。” 一个头戴鸡冠帽,身披大红袈裟的身影赫然缓步而来。 “三界里,有取总灾危。 普愿从生同我愿,能于空有善思惟。 三宝共住持。” 头戴银冠,手持念珠,青年僧人虚空踏稳步。 “归依佛,弹指越三祇。 愿我速登无上觉,还如佛坐道场时。 能智又能悲。” 面露慈悲,花白长眉迎风扬,这是一个面容枯黄的老僧。 “归依法,法法不思议。 愿我六根常寂静,心如宝月映琉璃。 了法更无疑。” 最后的一位是个浑身散发五彩光芒的年轻和尚,光秃的头上九个戒疤整齐划一,一双明亮的眸子更是炯炯有神。 “阿弥陀佛,灭世痴、法不议、智又悲、月琉璃,见过两位檀越。” 雄迈梵音响彻天际,四道巍峨身影整齐屹立,同时正对着何恒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