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教会与苦修士
离开冒险者公会，詹姆本打算直接向大主教复命，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拐了个弯来到了圣堂地下，那个曾经关押瑟西的囚室前。 詹姆伸手想要敲门，却又犹豫起来，手悬在半空，迟迟无法敲下。 “既然已经来了，为什么不进来。”门内传来一个年轻而沙哑的声音，像是旧未开口的皮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詹姆放下手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干瘦的身影，穿着一身粗劣的灰色麻布一副，面黄肌瘦的脸庞上，一双眼睛深深的凹陷进去。 如果面色红润一点，会是一副相当俊美的容颜。 “你真的有必要这么折磨自己吗？”詹姆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正对着干瘦少年，眼中流露出不忍的神色。 “这是我选择了道路，詹姆。”少年开口说道，声音中透着坚定不移的信念：“除了吾主的眷顾者，人类无法接触到吾主的光辉，只能通过身体的苦修，才能获得强大的精神，让我更靠近吾主。” 詹姆沉默了，他同样信仰着索伦，却无法做到少年的程度，他无法确定是自己的信仰不够坚定，还是少年的信仰过于坚定。 “你有你的道路。”少年说道：“道路并不能决定心灵的虔诚程度，只要沿着自己的道路走下去，我们终将在终点碰面。” “夏尔，艾薇儿想你了。”詹姆换了个话题，他不想讨论少年夏尔的选择，他们已经为了这个选择争吵过无数次，继续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她也找到了自己的道路，应该自己坚定的走下去，我帮不了她什么。”夏尔说道。 詹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好像看到了夏尔眼中一闪而逝的思念。 “可她毕竟是你的妹妹，而是才十五岁，还是一个小孩子。”詹姆说道。 他和夏尔以及夏尔的妹妹艾薇儿，同样是第一批成为瑟西追随者的信徒，他们在瘟疫中被瑟西拯救，就此虔诚的信仰者索伦。 然而那时他们年纪太小，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看着同伴们被抓捕，看着瑟西一个人独自忍受苦难。 从那一刻，三个人都变了，他选择成为神官，帮助教会传播信仰，而夏尔却选择了一条他无法理解的路，成为一名苦修士，依靠肉体的艰苦修行，获得精神上的修行，以靠近索伦的光辉。 至于艾薇儿，则成为了神殿骑士，立志要保护索伦的神圣不被侵犯。 他们一个选择了守护，一个选择了拯救他人，一个选择了拯救自己，就像夏尔说的一样，没有人的道路是必然正确的，但只要朝着一个目标努力，终有一天他们会再次相遇。 詹姆似乎发泄一样，对夏尔诉说了很多，而夏尔却只是倾听，不时给出自己的想法。 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回，随着夏尔的苦修时间越来越长，他的精神和思想也在不断升华，越来越高深莫测，不论詹姆遇到怎么样的苦难，他都能引导詹姆振作起来。 事实上当夏尔选择成为苦修士的时候，教会的三巨头都被惊动了，他们也没想到有人会选择这种修行方式。 为了给夏尔找一个合适的地方静修，瑟西甚至将原本要废弃的囚室提供了出来，这里是整个圣城最安静的地方，也是瑟西得到索伦启示的地方，在信徒看来这里是人间最接近神灵的地方。 唠叨了一段时间，詹姆辞别了夏尔，再次将安静留给了这个同年的玩伴，一个人走出了地下室。 他总是在想，索伦应该很喜欢夏尔这样的苦修士吧，因为他们的信仰是如此纯洁，不含任何一丝杂念，他们从不祈求什么，只是单纯的想要靠近。 与之相比，就连圣城的信徒都变得污秽不堪，甚至也包括他自己。 回去大主教办公室的路上，詹姆遇到了艾薇儿，一个看上去很柔弱的女孩，后者正在训练，骑士剑每一次挥舞，都带着浓烈的杀意，让他感觉到难言的恐惧。 就像是刚杀了人的凶手，碰到了正在追查自己的刑警一样。 艾薇儿也注意到了詹姆，收起骑士剑跑了过来，这一刻她才表现出这个年龄该有的童真，像是一只快乐的百灵鸟。 “詹姆哥哥，你去看我哥哥了吗？”艾薇儿迫不及待的问道。 “嗯，我去了，他很好，还让我带话给你，他也很想你。”詹姆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虽然按照教会的戒律，神官不可以撒谎来着。 “骗人。”艾薇儿丢了一个白眼给詹姆：“我哥他肯定会说，艾薇儿已经找到了她自己的路，我帮不上什么的。” 詹姆尴尬的笑了笑，这对兄妹还真是了解对方，就像艾薇儿明明很想夏尔，却不会去看他，夏尔也不会说出想艾薇儿了之类的话。 “对了，神殿骑士的工作怎么样？”詹姆岔开了话题。 “好无聊啊。”艾薇儿道：“神殿骑士太软弱了，对付那些没有信仰的人，就应该快到斩乱麻，杀到他们不敢不信仰就好了嘛！” “额……”詹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记忆里艾薇儿明明是一个挺善良的女孩，怎么在受训成为神殿骑士后，思想变得如此偏激。 “詹姆哥哥，能不能跟大主教大人提一个建议，成立一个专门对付无信者的部门，我觉得相比于守卫神殿，我更擅长杀人。”艾薇儿一脸天真无邪的问道。 “我会跟大主教大人提的。”詹姆冷汗直流，第一次发现这两兄妹明显不正常，一个以受虐为了，一个以杀人为乐，偏偏两个人的出发点都是自己的信仰。 难道我的信仰真的有问题？不对，不能被这两兄妹带偏了，还是先闪为妙。 “大主教找我有事，我先过去了。”詹姆败逃，丢下艾薇儿一个人鄙视的看着前者逃跑的身影。 刚刚走到大主教的办公室，里面就传来了教宗瑟西放肆的大笑，詹姆一时间尴尬的挺住脚步，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进去。 “詹姆，你回来了吧。”索伦察觉到了詹姆的气息：“给我通知下去，新世界的人类找到了，立刻着急神殿骑士和神官们，准备远征。” 詹姆一下子愣住了，新世界真的有人类？而且还被找打了？换句话说，教会有可以发展更多的信徒了。 带着有些迷茫和惊喜的心情，詹姆快马加鞭的开始奔波于各个部门，将索伦的命令一一传达下去。 很快，在平民和贵族们诧异的目光下，绝大多数神殿骑士和神官都集中在了圣城，一直庞大的远征军正在组建当中。 先头部队更是在大骑士长的带领下现行出发，为都大部队的进发做准备。 贵族们也慢慢得到了消息，他们嗅到了利益的味道，马不停蹄的找到教会，表示为了将吾主索伦的荣光播撒到全世界，他们愿意身先士卒。 面对这些死皮赖脸的家伙，瑟西不好拒绝，而且考虑到就算征服了新世界的人类，也需要有人去统治，只能放任他们跟随。 冒险者算是最后知道这个消息的人群了，他们毕竟没有老实的呆在一起，消息流动不畅，最后还是贵族们挂出的远征委托，才让他们知道了这个消息。 经过一番长达一个月的准备工作，一支由教会和贵族联合发起的远征军，开始从圣城出发。 出发的那一天，先头部队清晨出发，一直到黄昏时，殿后的部队才踏出城门，整个大军仿佛一条金色的蜿蜒长龙，一眼看不到边界。 这支部队的领导者，就是圣炎教会的教宗瑟西，大主教索伦同样随行，至于圣炎教会的总部，则交给了教会唯一的主教代为管理。 反正目前所有城邦都被划分到了一个教区里，即使瑟西和索伦不在，也没有任何问题。 大军的主力是一万名神殿骑士，他们身穿附加了魔法符文的铠甲，骑在索伦刚刚驯服不久的战马上，威风凛凛的前进着。 对于人类来讲驯服困难的野马，在索伦手上连一天都没坚持住，就被彻底驯服，而且他一次就可以驯服上千匹战马，如果不是人类活动的区域野马群太少的话，他能组建更多的神殿骑士部队。 至于剩下的四万名战士，则由圣城及其周边的城邦提供，他们有些是城邦的守军，有些则是贵族们雇佣的冒险者部队，成分极其复杂。 一路上，不断有其他城邦的部队汇聚到远征军的队列之中，当远征军走过最边界的城邦时，已经变成了一只十五万人的庞大部队。 在这只队伍中，有初出茅庐的冒险者查理，经验老道的冒险者威尔逊，同样也有跟随家族出征的凯撒。 就连还在训练当中的艾薇儿，也凭借着自身优秀的成绩，提前毕业加入远征军中。 至于索伦的助理詹姆，自然也在其中，只有夏尔没有直接参与进军队当中，而是远远的跟在队伍后面，以苦修士的方式前进着。 他们如今只是远征军中一个个渺小的个体，然而当战争到来，属于他们的传奇光芒，就将彻底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