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杀人谷
连商队护卫头子都知道那里不应该有那么多马,在这一带纵横数年的马贼头子,怎么可能想不到。 只是这一群看着有数千匹马,他被这个数字迷糊了心智。 但贪婪过后,一个念头在他心头闪过:“那里可是杀人谷?!”这话带着疑问,也带着肯定。 “没错,那里是杀……”他身边的马贼兴奋的声音顿住了,脸色慢慢惊愕。 是啊,那里是杀人谷。飞鸟不渡,人畜不存。那里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一个野马群?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野马群”的前锋,已经像一个巨大钳子越过了他们。而中间的野马径直朝他们冲过来。 “王!” 马贼投资面色凝重:“镇定。野马会分开两边走。” 正常情况下,确实会这样。 马群遇到障碍,会改道。 看着全速奔腾的马群越来越近。 突然山谷方向又传来那得意的驴叫声:“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 依然悠远而模糊。 马群传来一声长嘶,马贼们色变,苍白无比。 马贼头子率先反应过来,调转马头:“冲,冲出去。” 野马群没有分开,反而是两面的野马拐个玩转向冲他们来了。 就像是一个巨大钳子,要将他们夹扁。 两侧野马全力冲撞下,他们马术再好无法在马蹄下幸免。 他们想逃,但是已经晚了。 山上依然传来“啊昂啊昂……”的驴叫声,马蹄声渐近,人已经听不到。但马却听得清晰。 后面的野马再次分成两股,越过驼队向西而去。 马嘶声中,两股野马撞在一起,在驼圈边缘,彼此擦身而过。它们似乎是故意撞向马贼。身在其中的马贼,马匹被撞到在地。 大部分马贼在马蹄下只留下短促的惨叫声。然后就悄无声息。 有人生死之间,身手变得更敏捷。 他们落马时翻身跃起,落到经过的野马背上。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庆幸,身边经过的野马,更像是野狼,张嘴咬着他们的腿,将他们拖下马背。 同样淹没在马蹄下。 然后又是一声短促的惨叫声。 侥幸冲出马群包围的马贼,人数并不多。只有二三十骑,马贼头子就是其中一个。 但他们没有劫后余生的欢喜,只脸色更白,眼里满是绝望。 因为前面后面和左右,都是野马,而且都朝他们冲过来。 密集的野马群,他们骑术再好也穿不透。 等着他们的结果只有一个。 就跟已经早走一步的同伙一样的结局。 ………… 怎么回事? 商队的人只听到隆隆的马蹄声,就在他们身边经过。 等马蹄声远去,他们才敢从骆驼身后探出头来。只看一眼,就有人没忍住腹中翻腾。 外边,到处残肢断臂,更有被马蹄踩成肉酱的,满地都是肠子,分不清是马的还是人的。 再看远一些,脸上又是一白。 始作俑者——那马群——还在他们西边游荡。 商队领队哪怕见惯了世面,这会也难免手脚僵硬。 “赶紧的。带上伤员遗体,我们走!” 商队的人,手脚麻利,却又小心翼翼。唯恐弄出什么大的动静,刺激到还在不远处的野马。 以往他们也会有人会想着去捕捉野马。但地上那些……呕……让他们没了那个胆量。 “走,赶紧走!” 驼队被解开了缰绳,商队加快脚步,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 他们甚至没有去那些马贼留下的兵刃。 杨皓看着商队走远了,放下望远镜对瘦驴说:“叫它们回来吧。” 瘦驴扭过身,用屁股对着他。上边还插着一支箭。 “果然蠢驴!”杨皓一巴掌拍在它没受伤的那边屁股上。“赶紧的。要让人看见了那么大一群马,我阉了你。” 瘦驴在不满只能不甘心地扯直了喉咙叫了起来。 “啊昂啊昂啊昂啊昂~” 驴叫声悠扬,在荒漠中的马动了。先是一只,然后是一小群,最后全部跟着跑了起来。 全部聚集成一团,裹挟这幸存下来的,马贼的马——它们背上有马鞍——往山谷跑来。 马群很快就到,道士往山下走。 他才走到一半,马群到了,却又很快消失不见。就好像踩死两百多马贼的马群,从未出现过。 如果有人见到这场景,或许要吓毛骨悚然。 这光天化日之下,妖孽现世了…… 杨皓在山坡上将马群全部收完。 回头却发现蠢驴似乎有些紧张,还神头过来咬住他衣服将他往山上拖。 他奇怪了:“怎么了,这是?” 瘦驴冲他叫了几声。 叫声中带着惊惶。 见它往山上走,他想了想,也跟着上去了。 这驴不是普通的驴,在他的空间里,是真正的宝驴。是价值两万银币的寻矿驴。 难道这蠢驴在这山上发现了矿藏? 不过好像又有点不对啊。 就算是发现了矿藏,以这蠢驴的性子,也肯定做不到轻伤不下火线。 瘦驴往上爬的速度越来越快,杨皓叫都叫不住。 这情况不对! 他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还是紧跟的那在驴屁股上摇曳的箭羽后面,一路往山上走。 ………… 与此同时,沙州城内。 “报~大将军,阳关守军来报。又有三支商队被马贼劫掠。其中两支人货俱没,另一支人货损失泰半!” 沙洲总督抬头:“呈上来。” 军报看过,随手丢案上。 三个商队,尸体就两百余。骆驼货物不知损失多少…… 并非将军冷清,只是今年以来,往来西域商队被抢掠次数比往年要多出许多。 哪怕是为了安全,商队规模更大,但依然无法幸免。 他作为守将,有守土安民之责。 只是马贼来去如风,又奈何国库空虚,朝廷无力发兵。 他总督沙洲军务,麾下一万五千将士,也面临缺粮少食的困境,如何能不急? “将军,卢参军求见。” “进。” 卢参军觐见:“大将军,军屯秋收已毕。军屯较去年歉收三成,如果按额定征粮,恐军户有变。” 大将军起身,来回踱步,良久,才问:“如今我军军粮不足,突厥、吐谷浑蠢蠢欲动,若是有变……卢参军有何高见?” “回将军,去年入夏开始,沙洲大旱。甘泉水水量减半有余。疏勒羌常沿甘泉水而下抢掠,在子亭镇多番交战,各有胜败。 “突厥也时常南下侵扰,如今吐珲也化为马贼四处抢掠。可见西域漠北草原均干旱,草原民族受灾,恐怕会犯天下之大不韪,聚而犯变。 “如今我军缺粮,再有外敌入侵,则军心必挫。以卑职浅见,当报朝廷求粮,以安军心。” 大将军站定拧眉,冷声说:“哼,他们那一年不犯边……本将会上书朝廷,申请粮草。不过,也不能干等着。粮食,仍要按额定征收……就跟军户说,突厥人马上要犯边。军中军粮不足,大伙只能一块死翘翘。去吧。” 卢参军行礼退下。 大将军来回踱步,压下心中烦躁才坐下继续处置军务。 “报~将军,有两位先生求见将军。自称是将军故友。” “来人可有报上名号?” “回将军,其中一人自称熊弼。” 大将军皱眉一想,想起一人,说:“确是本将故友,去请人进来。” 不多会,外面传来一个声音:“牛大将军,小弟唐突,不请自来。还望海涵!” 大将军面上一整,忙起身出迎。 帐外有一个短须中年人,一身青衫,相貌有点普通,丢在大街上,十个人看一眼也未必能一人能记得住他的脸。在他身后仆人打扮的青年,相貌同样普通。 中年人哈哈笑说:“多年不见,还认得熊某否?” 牛进宝眼角一挑,大笑说:“你我相交多年,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等人……容我收拾一下,一道回府。” 回到大将军府,牛进宝遣退了下人,重新见礼:“牛某接到君上密令,命牛某全力配合容三兄。容三兄有吩咐,牛某一定全力配合。” “容某先谢过牛将军。容某这次西行,乃是奉了圣上密旨。为掩人耳目,容某化名熊弼,字文衡。与牛兄为同乡……” “如此,牛某便唤容兄为熊兄。不知熊兄要牛某如何配合?” “吩咐不敢当。只不知沙洲附近,可有一处叫杀人谷的地方。” “杀人谷?” 杀人谷,第一个字就很是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