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商人与赌徒
秋岛，极小，名称不详。 麦穗与腊肠商会总部。 岛屿上绿意盎然，走兽飞禽无数， 这原本应让人心情舒畅的景色，没有换来罗德半分笑颜。 自从他回到总部，至今已经被软禁两月多。 除了每天还会有专人给他送饭以外，他再也没能见过半个人影。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实话’。 罗德不觉得以商会的实力可以控制一个国家，即便加上所谓的‘大船团提督’，特别是那个提督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骗子，这种感觉很突兀，很没有依据，但是他就是莫名的产生了。 于是他在商会的会议上极力反对和海贼合作，哪怕对方说他是有着3000人的海贼大船团，足以扫平武力薄弱的磁鼓王国，甚至还隐隐透露和七武海中的某人有着下属关系。 但这又怎么样呢？ 海贼终究是海贼，商人也只是商人。 现在一个商人和海贼的组合竟然想要谋取一个王国的大部分利益…… 可是，他心中的不安却是日益强烈，这种不安感催促着他，必须阻止这笔会失去一切的‘生意’。 罗德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呵呵 一个被软禁的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窗外码头上的农奴与工人正在忙碌着，一箱箱，一蓝蓝的食物果蔬正在被装上商船，几个管事模样的男子互相谈笑，显然很对自己商会的决策感到自信，罗德不用听见也能想到对方一定在谈论这次又可以从磁鼓王国赚取多少贝利。 在他们一旁，一艘庞大的战船上挂着一面狰狞的骷髅旗，黑色的帆布旗面随风飘荡，时不时发出阵阵噼啪声。 罗德捏紧拳头， 什么时候，商人变成靠武力来获取利益了？ 而且还是海贼的武力…… 这种只知道破坏，而不守规矩的力量，显然不是他们所能掌握的，即便真靠他们取得了力量，难道还想永远依靠下去么？！ ‘咚咚’ 两声敲门声后，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罗德少爷，我给您送饭来了。” “威尔，是威尔吗？”罗德忽然发现今天送饭的不是平时的侍从，而是父亲身边的大管家威尔，“你怎么来了？我的软禁取消了？”来人的变化让他产生了一些寄希。 木门打开，威尔年纪不大，在一身得体的管家服装修饰下显得庄重而又不失谦逊，一个银质托盘上是精致的餐点，从菜肴的搭配和色彩上看得出，商会的厨师并没有因为罗德的软禁而对他轻视，烤得刚刚好的腌制羊排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随着热气弥漫整个房间。 威尔微微躬身，“罗德少爷，打扰了，请您慢慢享用。”管家将菜肴放在桌上，擦干银质托盘水分，慢慢退去，至始至终都没回答罗德的问题。 “不，威尔别走，你去告诉父亲，他不能和海贼合作，这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他也许可以得到一时的利益，但终究会毁了整个商会！”罗德拉住威尔，就像拉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不愿松手。 “少爷，我只是一个管家。”威尔显得有些无奈，“虽然我也不支持老爷这样做，但是……”他顿了顿，重复道，“我只是一个管家。” 他显然一副不愿插手的样子。 但罗德却从威尔的话语中看到了希望，他的眼神都亮了几分，“你也不愿意商会和海贼合作对吧！所以我们必须阻止这场闹剧，为了商会，也为了我们！” “可是……我们又能怎么做。”威尔耸了耸肩膀，这个动作为他增加了几分活力，就连语气中都带着几分轻率，“难道去告诉磁鼓国王有人要带着海贼攻占他的王国么？” “等等，你说什么……”罗德若有所思，“告诉磁鼓国王？” 他想起那个差点杀了他的国王，虽然只是交谈了简短的几句，但他知道这个国王早已不是过去想象中的模样，他在瓦尔波身上看见一个英明的国王该具备的特质，仁慈，爱民，但同时也杀伐果断。 也正是这点，他才更不愿意商会在这个时刻做傻事。 也许……他真的可以把商会的行动先告诉国王？ 先让磁鼓王国有了防备，随后等商会真正准备行动的时候，他再把事情说出来， 以他对父亲以及其他几大话事人的了解，面对已经有了防备的磁鼓王国，他们多半是不会动手的，因为会损失太大，这不符合作为商人的牟利准则。 也许这样就能避免了吧，虽然对于商会还会有些损失，但至少可以摆脱海贼，摆脱那个国王随后的报复。 他到此刻还不知道，就在不久前，磁鼓王国传出消息，仓库内的食物已经全部被污染，而码头上的管事谈论的正是这件事。 实际上在消息传来的那一刻，商会和磁鼓王国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他们之中必定要有一个倒下才行。 对此一无所知的罗德低着头，慢慢在房间内走着，还想着如何才能为商会‘挽回’目前糟糕的局面。 威尔面无表情的看着罗德，脸上再无之前的活力，又恢复沉稳的样子，只是当他的少爷抬起头时，忽然又皱起眉头，变得忧心忡忡，似乎还在为不能阻止商会的错误举动而自责。 罗德看着管家，目光中带着恳求，“威尔……能不能，能不能帮我送封信。”他知道这个要求很离谱，这简直就是在通敌，但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商会遭受重大损失，“我希望给磁鼓国王送封信……” “送信？还是给磁鼓王国？！”威尔慌乱的摇着头，“不行，现在给他们送信，绝对不可能。” “不不，你听我说威尔，听我说，这不仅是为了磁鼓王国，更是为了商会，他们正在做一件无法挽回的错事，我们必须阻止他。”罗德按住管家肩膀，重复道，“为了商会，你想想，你是这个商会的管家，难道想眼睁睁看着他走向灭亡么？你没见过那个国王，他变了，不，不止是他，他的王国都变了，我们不会成功的，商会不会成功的！” “所以……是为了商会？”威尔有些犹豫。 “对，为了商会。” “可是这样我可能会被开除，你知道的，甚至以后不会有人再聘用我这样的管家。” “虽然我很想说，我可以聘用你。”罗德苦笑，“不过，在这之后，我会被继续软禁吧，很久。”他知道，其实自己不止是会被软禁，甚至还会连累到他父亲在商会的地位，但是就像他说的，总比商会全毁了要好。 威尔看着他，“这样值得吗？ 罗德沉默许久，有些无措，“我也不知道，但是内心告诉我，应该这样做。”他回看着管家，“威尔，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 …… ‘咚咚’ 同样的敲门声后，是管家一如既往沉稳的声音，“老爷，我回来了。” 房间已经不同，里面的人也不同。 麦穗与腊肠商会的话事人，罗德的父亲库克背着手，看着窗外忙碌的人群，没有转身，一只雪茄被他叼在嘴里，淡淡的烟雾笼罩脸庞， 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东西拿到了？” “是的老爷，少爷果然如您预料的那样，写了一封信，想要我‘转交’给磁鼓国王，请您过目。”威尔躬着身，一封匆匆书写的潦草信纸被他捧在手上，送到库克面前。 “呵呵，这个孩子，还是那么好猜么。”库克摆了摆手，“不用看了，在船队出发前让人送给那个国王吧。” “遵命，老爷。”威尔没有离去，“只是……”管家没有说下去，他不明白到了现在，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即使那个国王看完了罗德少爷的信，知道商会正在和海贼合作也已经无法改变什么。 在他看来，整整3000人的大海贼船队，可不是一个小国家可以抵抗的。 “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做这些看来无用的事？”库克没有回头，依旧看着窗外。 “这……不明白，老爷。” “因为我是商人啊。”库克似乎是在感叹，“商人和赌徒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不会把贝利放在一个口袋里。” “而我，库克。”他看着商船边的海贼船，轻轻弹去雪茄上的烟灰，“和别的商人不同，我总是会赢，区别只是赢多赢少罢了。” 烟灰落在窗沿上，一阵微风拂过，将它吹向大海，再没有留下痕迹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