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姓甚名谁 第二十八章
我站在车厢上头,望见五六名魂主各自引领着自己的武将缓步而来。他们衣着各异,神情冷酷,微微散露着杀气。他们踏过一地已经被刨起的秧子,有秩序地向我逼近,武魂渐次散开,包围了车厢。当中有一个头破了,脸上混杂着泥土和血,正是刚才从大车上跳下去的发疯的司机。 郭迁,到这地步了,你就乖乖跟着我们走。 定睛一看,说话的这个瘦小的男人正是我前夜才遇见的尖嘴猴,唐尧的跟班。 郭迁,必要时候,我们得用点儿特殊手段。尖嘴猴说,郡主不在,唐尧侯爷也不在,你最好老实点儿。 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如果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何必牵连协会!难道我郭迁不敢当? 这倒不是。尖嘴猴,我们和清县协会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我不知道牵连协会是什么意思。之前我们去捉赵云武魂,也是有消息说他已经不属于协会的郭东山了。 别给我装蒜。离这里只有一二里,王会长他们中了你们的奸计! 尖嘴猴显然不认可我这说法,他也有些不快,叫道:郭迁你怎么侮辱我倒不要紧,可是我们大东林家从来不稀罕干这种事!难道对付你们需要耍手段吗?我们随随便便就能端掉县协会,需要耍心眼儿? 在场的所有魂主也是面面相觑,似乎并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想完了,肯定是第三股势力又冒了出来。尖嘴猴往前走了几步,又道:协会我不管,今天武王林天请你,你去不去吧。 不去。 你说了也不算。 尖嘴猴一挥手,六名武魂一齐向前三步,缩小了包围圈。 你和郡主关系看来不错,以前郡主在这边上过一段时间学,你是她同学的话,应该好说话。 好说话?我冷笑道,好说话还要撞我,甚至不惜自己也侧翻,这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也不懂,王爷说撞死了就不用带过来了。有本事跑出来,再把他带来。 敢情林天是这样的人物。如果我自己窝囊死掉了就不必理会,而我活了下来就证明我有点东西,他才有兴趣见我?我怒不可遏,告诉廉颇子龙不要让任何一名武将站上我所站立的车身,无论谁要上来,都给我击退!廉颇请出战,纵身一跃舞刀直上;子龙则留守车厢,跟我一块儿站着,他护着我。 下头六名都是列级武魂,不足为惧。廉颇周身燃起金色的符火,符脉络熠熠生辉。他刚遇上第一个重铁盔铠的将军,便果断出刀横斩,同时以左脚为轴迅速倾斜旋转身体,既加重了力道,又刚好避开了另一人的长枪突刺。重铁将以刀柄抵住廉颇的横斩,被推出四五步,突刺将一个趔趄,收枪正身时,被廉颇刀的末端击了胸口,哇地吐出一口黑血。廉颇不留空隙,立刻拖刀疾走,赶到一银色轻甲的仗剑将军面前,和那将斗了一招,立即后跳再与那重铁将会兵刃。本身廉颇是被包围的一个,竟自发地追着这三人打,此时的廉颇能力远出一般阵级武将至上!重铁将爆发阴气,铠甲与长刀皆凝成纯黑之色,这会儿他再出手,力量就极大,廉颇举刀格挡,生生被重铁之刀压跪了身体。 嚓。 廉颇的腹部探出一个银色的枪头,滴滴答答,乌黑的魂血落到地上,袅袅地升腾起淡薄的黑烟。廉颇痛苦地震颤,这一时失力,就抵挡不了重铁将的黑刀。廉颇手中的刀咣当一声摔落在地,应声没入廉颇肩颈的是重铁将的利刃。紧接着,廉颇的脖颈处升腾起大量的黑烟,金色的符文之火一丝一丝地被黑烟卷集吞噬,一并运输向上。 你的膝盖,刚刚裂开了。大概是推车时裂开的吧。 重铁将说着拔起了刀,因着冲力廉颇的身子便如朽坏颓圮的砖墙塌向地面。 如果不是这样,我劈不倒你。 原来是这样,刚刚我呼唤出廉颇子龙为我阻挡货车,所受之力千八百斤有余,二位将军应都受到强烈的冲击,尤其各处关节创伤较大。子龙见廉颇倒下,焦急欲去救,然而自身也被三将团团围困,左右冲杀不出。这头冰雪麒麟最自赖的寒气又过于分散,冻不住三将不说,更伤不了他们几分。我跳下车,朝尖嘴猴举起了右手:我认输了。别再为难我们。 尖嘴猴歪嘴一笑:这就是了。总之你跟我们去见武王,也不会对你怎么样。至于协会的人,放心我们没兴趣。 我撑开将军府门户吸回廉颇子龙,一边承受着蚀骨的痛苦,一边故作从容样子道:前面派出所的队长还等着我回去提供消息。他的助手也被你们害死了,你们怎么解决? 一个小小的助手,有什么大不了的。派出所现在已经不行了。我们魂主之间的斗争,只能说谁卷进来谁倒霉。 早晚轮到你。 哎哎哎你说什么?尖嘴猴溜到我的跟前,死死地等着我,而我根本不去理他,径直走向助手那里。我记得他是一个新毕业来工作的,刚刚待了几年,本来还有大好的前程。 现在权宜之计,总会有你的公道。 我默念着,为他合上了眼睛。 你他么不是,郭迁。尖嘴猴正要骂,突然愣了一下,立刻满脸又堆上了笑,这实在是,没有办法。我们也是完全按照武王的意思 协会到底是被谁设计的,除了你们还有谁? 我我真不知道啊。郭迁你见到王爷问王爷就好了。 尖嘴猴突然改变了态度,让人有些起鸡皮疙瘩。我说那就立刻启程让我见他,反正我也没有实力对抗他。尖嘴猴说好来,立刻领着我上了路边停好的小轿车。两名魂主左右架住我 你小子给我站住! 刚坐上车,便听见后面不远处一声咆哮—派出所的队长坐在飞驰的警车的副驾驶处,伸出了半个身子:好你个狗东西,竟然敢碰小刘!我们竟然相信了你!我要把你就地正法! 尖嘴猴看见了,连忙催促司机开车:快走,这家伙是警局的胡子贤。他有良将,我们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警笛的刺耳的鸣声撕碎了这片乡间公路原本安宁的空气,警匪即始相逐。我仰起头靠住冰冷的车窗,想到自己的清白,终究是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