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九七章：点到即止

    欧阳氏虽然不是什么大族，但在长安的宅子也是不小。

    前厅的大院子面积堪比半个足球场，中间一片用青石板铺就的空地约有两亩见方。

    此时，院子四周围满了人，都是今日受邀参加晚宴的宾客。

    其中有男有女，女宾区的客人们占了东边的一整排。

    虞秀姚身旁的几个小姐妹正对着不远处的席云飞叽叽喳喳。

    可她的目光却只被一人吸引了去。

    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个人此时正被自己亲爹爹拉在一旁耳语，仿佛长辈对晚辈叮嘱的画面……

    “那，那不是莫当家的吗？”

    在她身后的两个丫鬟也看到了这一幕，惊得合不拢嘴。

    虞秀姚眼疾手快，急忙朝她们二人瞪了一眼。

    两个丫鬟吓得捂住了小嘴儿，此刻主仆三人一个模样，内心中惊愕不已。

    场上，席云飞作为主要宾客，自然是坐着看戏的。

    左边是欧阳询，右边是虞世南，两个老头儿好像有意让他当个裁判。

    “郎君，方才老夫听到了你与王队长的对话，你觉得我儿能有几分胜算？”

    欧阳询心里忽然也没了底气，自己这个儿子平日里不着家，惯爱与绿林众人为伍。

    虽然所有人都说他剑术高超，武艺不凡，可自己却很久没有见识过了。

    “记得上次看他舞剑，还是在太上皇的寿宴上，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如今这小子到底精进了还是倒退，老夫心里实在没底。”

    席云飞闻言，笑着应道：“您有什么好担心的，看看那边。”说着，指向右手边的虞世南。

    此刻的虞世南，刚好在对莫少侠细心叮嘱着什么，那模样看上去，颇有几分临时抱佛脚的意味，最关键是那莫少侠，还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

    却不想，虞世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而已，他说的话能信？

    欧阳询见状，心中一块石头放了下来，与席云飞相视一笑，一脸期待的看向场中站定的欧阳折梅。

    不多时，有小厮送来两柄檀木打造的木剑，质地坚硬，做工精巧，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百炼的乌黑铁剑，入手也是不轻，毕竟檀木密度很高，堪比金石。

    双方接过木剑后，各自抱拳一礼。

    场上，王大锤充当裁判员，对二人说道：“两位谨记点到即止，木剑击中对方要害即为胜者，普通部位击中一次减一分，两位都是十分，扣完十分就算是败了。”

    规则很简单，欧阳折梅与莫少侠同时点了点头。

    “那么，比试，正式开始！”

    王大锤喊完，便退了出来。

    莫少侠看向欧阳折梅，摆了一个剑式，道：“蜀山，莫少侠。”

    欧阳折梅一愣，同样摆出一个剑式，应道：“终南山，欧阳克。”

    话音刚落，场外传来一声异响。

    众人寻声望去，却见席云飞打翻了一个杯子。

    “欧阳克？”

    旁边坐着的欧阳询点了点头：“郎君有所不知，吾儿单名一个克字，折梅是他的字。”

    席云飞抬头朝场上已经开始交手的两人看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一个莫少侠，一个欧阳克，难道是狗作者对我的暗示？”

    席云飞打翻杯子只是小插曲，不值一提。

    场中两人刚一交手，宾客们便是一阵阵的叫好。

    东边的女宾客们，大部分人都在为欧阳折梅加油打气，唯独虞秀姚睁着美目，一眨不眨的盯着场上进退有据的莫少侠。

    或许是与莫少侠更熟悉一些，尽管欧阳折梅很是俊逸帅气，身后的两个丫鬟却对他视而不见，声音小小的呢喃道：莫当家的，小心，哎呀，小心呐……

    两个丫鬟的担心并不是无的放矢，场中的情况是个人都看得真切。

    欧阳折梅一柄木剑使得飘逸如风，期间几次更是滑着莫少侠的脖颈而过，尽管是鈋钝的木剑，却诡异的给人一种只要被碰到，顷刻之间便人头落地的惊悚感觉。

    宾客们看得尖叫连连，场上的二人却是不然。

    席云飞跟前的王大锤开口解说道：“如今二人都在试探对方，真正的胜负，需到二十招往后，高手之间比斗，往往都是数招定胜负，郎君细心往后看。”

    席云飞微微颔首，在他左右的欧阳询和虞世南也是怔怔的点了点头。

    虞世南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毕竟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欧阳折梅占了很大的优势。

    便在这时，场上二人手中的木剑一触即分，双双往后退了开来。

    各自站定后，啪嗒两声同时响起，他们手中的木剑从中间断开，一半的剑刃直接掉在地上。

    “哗……”场边一怔哗然，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不明觉厉。

    “这就三十招了？”欧阳询赶忙朝场上唯一看懂的王大锤看去。

    王大锤浓眉微蹙，摇了摇头，道：“没有，刚刚满二十招而已。”

    场上，欧阳折梅右手执着断剑，轻巧的舞了一个剑花，道：“佩服，早年游历江湖的时候，便听闻蜀山之中藏有剑仙，当时只觉得是神话传说，今日一见，却是某家自大了。”

    莫少侠微微喘着粗气，虽然只是短短的二十招，他却已经汗流浃背，精疲力尽，方才最后一下过招，几乎让他虚脱，也就是他用了蛮力，两柄木剑才会从中间断开。

    欧阳折梅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与席云飞抱拳道：“郎君，这次比试便算是我输了，实话实说，如果是用铁剑比试，我无法三十招内击败他。”

    席云飞与其相视一笑，而后转头朝还没缓过神的莫少侠看去。

    欧阳折梅的意思很简单，三十招之内打不赢，如果不限制招数的话，这个莫少侠不是他的对手，欧阳折梅不是自大的人，他肯放下面子认输，其实就是对莫少侠最大的认可。

    要知道欧阳折梅可是连谢映登等老将都甘拜下风的存在。

    席云飞朝虞世南提醒道：“虞叔，先让人带这位小哥儿去休息吧。”

    虞世南虽然看不懂刚刚的比试，但从莫少侠和欧阳折梅两人比试完的状态，就能大致判断两人的实力了，尽管莫少侠打不能欧阳折梅，但听欧阳折梅的意思，这小子实力同样强劲。

    只是，此时的莫少侠状态有些不对，就怕输了比试受刺激，从此一蹶不振。

    虞世南视线在人群中找了一圈，最后看到女宾区的虞秀姚和两个丫鬟，连忙同她们招了招手。

    待得虞秀姚一脸忐忑的走了过来，才说道：“丽娘，你先带莫小友回府歇息，顺便让你南叔备一些进补的参汤膏药，莫要怠慢了莫小友。”

    虞秀姚闻言，先是一怔，接着一脸满是不可思议的看向虞世南。

    却不料，虞世南以为她要拒绝，沉声呵斥道：“这莫小友一路护送你回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又是我虞氏门客，让你带他回去歇息而已，你连这等礼数都不懂吗？”

    虞秀姚顿了顿，继而心中大喜，敛衽一礼道：“女儿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