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要面子还是要孩子
时间回溯。 卜旭和徐涛刚开始喝酒吃肉的时候。唐嘉志和赵颖两个人，终于等到了匆匆赶来的李医生。 李医生是心理专家和精神疾病专家，也是唐玥珊自闭症的主治医师，在他的努力和指导下，唐玥珊的病情在几年内得到极大缓解，已经可以正常上学。 不过，李医生是省精神卫生中心的在职专家，而不是唐家的私人医生，能匆匆忙忙赶来，已经是看在往日的交情和红包的份上。 “怎么会这么严重？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一落座，李医生就直接问道。 “李医生，您一定要帮帮我们。”赵颖哀求道。 李医生眉头微皱：“我需要知道唐玥珊最近的所有情况，越详细越好，恩？今天周日，卜旭不是应该在吗？为什么会出事？” 卜旭当初成功应聘家教，是经过了多次选拔的，而李医生，则是考察组的一员，而且是重要成员，所以他认得卜旭，而且也知道卜旭的重要性。 能和自闭症患者交流的人，是非常宝贵的，李医生的印象很深刻。 不提卜旭还好，一提起来，赵颖立刻咬牙切齿：“今天的事，就是卜旭造成的。” 李医生大吃一惊，如果连卜旭都伤害了唐玥珊，这个姑娘的未来堪忧，他赶紧问道：“怎么回事？详细和我说说。” 赵颖开始诉说，从卜旭今天纠缠唐玥珊说起，表达了强烈的愤怒，表示了极大的愤慨，最后表示，绝不放过卜旭。 李医生听着听着，却沉下了脸，等到赵颖说完，沉声问道：“这么说，在这之前，卜旭已经被你们辞退了？” “是的，李医生，他休学了，而且家里出了事，情绪肯定不稳定，我们担心他影响玥珊。”赵颖的说法也算冠冕堂皇。 “哦，我好像说过，如果卜旭有什么情况，最好通知我，看来你们忘了？” 赵颖感觉到不对劲，赶紧分辩道：“我们没忘，但是卜旭的情况很特殊，我们真的不敢留用。” “他的情绪怎么样，不是由你们来判定的，会不会影响唐玥珊，更不该由你们臆断，这是很专业的事情，你们不具备这个实力。”李医生的语气加强了。 “不但辞退卜旭没有通知我，而且事后唐玥珊的情绪变动，你们也没有和我提起，我记得我郑重的强调过卜旭的重要性，现在看来，你们完全没当回事。” 赵颖有些傻眼，小声道：“我们觉得玥珊已经很正常了，而且女孩子，年龄也大了。” 李医生抬手一指旁边的病房：“这就是你们认为的正常！如果你们一切都能判断，还找我干什么！” 说完，立刻起身，一副要走的架势。 当然是装样子的，李医生见过太多的奇葩父母，如果现在不掌握完全的主动，后面的事情，想都不用想了。 也不是完全装的，唐玥珊的病例很有代表性，如果真的康复，稍微加工一下，就是一篇不错的论文，现在论文或许不保，李医生当然不爽。 唐嘉志赶紧拦着，好言快慰几句，陪着小心问道：“李大夫，您消消气，您还得多费心。” 李医生稍微放缓语气：“你们这样的家长，我见得多了。你们根本没有固定的立场，只要你们需要，孩子是正常还是有病，全凭你们一张嘴。” 唐嘉志道：“我们确实没做好，李医生，接下来要怎么办？” 李医生叹道：“我重申一下，能和自闭症患者交流的人，是极其珍贵的。这就好像一间黑屋子里，有一个小小的窗口，可以透进来一丝亮光，而这点亮光，就会让病人非常欣喜。所以，你们辞退了卜旭之后，唐玥珊闹情绪，在外面碰到卜旭，她感到很亲切，才会尾随继而跟随。这是她黑暗世界的光亮，她天然就会亲近卜旭。现在你们打破了她的希望，掐灭了亮光，甚至当面摔烂了卜旭的手机，对于她来说，或许世界就因此而崩塌了。” 赵颖忍不住辩解：“只是一部手机，有这么重要吗？” “有。我猜测，唐玥珊之前就玩过这部手机，熟悉手机的外观界面和性能，进而对这部手机也有一些感情。最近有一个案例，英国有一个自闭症男孩，只用一款蓝色水杯喝水，后来这款杯子停产，买不到了，他就不喝水，再渴也不喝，这是病人的内心规则，就算死亡都很难打破。” “后来呢？”唐嘉志紧张问道。 “据说他的父母联系上了中国的生产商，重启生产线和模具，生产了1000个杯子，足够孩子一声使用。我想，你们或许应该从中学到一些东西。” 李医生抬手看看了手表，沉声说道：“我有一个建议，把卜旭请回来，如果你们能做到，我会制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如果做不到，你们另请高明吧。” 说完起身，坚决离开了，没留下任何商讨余地。 赵颖寒了脸，愤愤说道：“我不同意！如果玥珊一直依赖卜旭，以后怎么办？” 唐嘉志也眉头不展，对啊，以后怎么办？如果任由这份依赖持续，难道把女儿嫁给卜旭那小子？ 这肯定不行的！ 不过，眼下好像还真没其他的办法。怎么办？ 夫妻俩商量一阵，决定等等再说，或许李医生只是在危言耸听呢？ 很快，他们等到了女儿清醒的消息，立刻去了病房。 结果，看到父母之后，唐玥珊的反应却极其强烈，浑身颤抖，呼吸急促，脸色发青，还拼命撕扯腕上缝合包扎的地方。 众人大惊，费劲力气控制住，可是唐玥珊却像喘不过气一样，眼看着要憋死了。 赵唐二人抹着眼泪退出来，唐玥珊竟然慢慢恢复了平静。 这下子，赵颖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咒骂卜旭。 唐嘉志脸色铁青，给李医生打去电话，说了最新的情况。 李医生严肃的说：“情况恶化了，唐总，是要面子还是要孩子，你自己决定吧。” “可是，我们担心，万一以后玥珊持续依赖卜旭，产生了恋情……” “我不能排除这种情况发生，但是治疗中可以积极干预，把他俩的关系进行定位，比如师生或者朋友，尽量不往恋人方向发展。退一万步说，唐总，就算以后确实会那样，现在你们是不是就不打算请出卜旭？” “如果真的不请呢？” “根据眼下的局势，我个人倾向于，死路一条。” 唐嘉志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想想女儿的表现，心里不由信了几分。 再想追问几句，李医生却挂了电话。 唐总还没确定到底要不要舍弃面子，病房出现了新情况，唐玥珊拒绝吃东西，拒绝喝水，拒绝输液。 唐嘉志的眼泪下来了，专家就是专家，果然是死路一条。 眼泪下来，面子也就无所顾忌了，于是唐嘉志拨打了卜旭的手机，却无人接听。 赵颖一开始还嚷嚷几句，后来也不再坚持，在一边低声咒骂。 唐嘉志持续的拨打，对面一直无人接听。然后唐总发送了几条言辞恳切的信息，也没收到任何回复。 他终于忍不住，对老婆破口大骂。 骂声出口的那一刹那，唐嘉志竟然觉得有些不真实，甚至立刻后悔了。 可是看到老婆的表现，他又突然觉得，心里好像有那么一丝畅快，仿佛有一把无形的锁，瞬间被打开了。 事情还是要做，唐嘉志乘车去了学士路夜市，却得知卜旭今晚没来。询问住处，老黄等人却不愿意多说，推说不知道。 他再次回到医院，看到被捆扎成一团，带着口塞，目光呆滞，被迫接受输液的女儿，他终于像狼嚎一样哭了起来。 而赵颖则惊恐莫名，不知所措。 …… 卜旭这次打坐，持续了一个晚上，直到太阳出来，他才结束修炼，慢慢起身。 太阳很好，远远的映衬着朝霞，站在楼顶望去，卜旭的心情也晴朗起来。 慢慢的下楼，却看见徐涛的车停在楼下，而徐涛正在驾驶座睡觉。 卜旭敲敲车窗，徐涛被惊醒，看到卜旭，立刻放下玻璃，大叫起来：“我的天，我找了你一夜了。” “怎么了？” “唐嘉志满世界的找你，都求到我爸那里了。” 看着卜旭皱起眉头，徐涛赶紧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老唐求你帮忙，说是心理专家说了，现在只有你能和唐玥珊沟通。卜老大，你是没见，老唐那个可怜样，我看着都不忍心。” 卜旭眉头更紧了：“唐玥珊怎么样？很糟糕？” “好像是。” “走吧，送我去医院。你昨晚自己开车来的？” “我哪敢啊，你还不得吃了我，司机送我来的。对了，这款手机，是老唐让给你的。” 徐涛递过来一部旧手机，和卜旭之前的手机同款，磨损程度也差不多。 “卜老大，老唐说了，恳请你根据记忆，尽量把手机界面安排得和过去一模一样。他说，唐玥珊可能会需要。恩，这也是心理专家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