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人情

    邻县华金兄弟单位的走过场式考察就此告一段落，碍于有关部门的相关规定，接待方没有搞什么很正式的聚餐，只是在单位食堂随意摆了两桌，我们的带队老大欣然同意了。

    上班期间，酒是绝对不能喝的，含糖份高的饮料里面添加剂太多了，看到原料名称一大串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的化学品名称，很多人果断选择以茶代酒。

    茶，真是好茶！刚刚入口，我就知道占便宜了，心里有点小激动。我估计，餐桌上的大茶罐，不是接待同级别兄弟单位的二级货，至少是招待上级领导的特级好茶。

    在座的多是保温杯里泡枸杞的中年油腻男，都能从茶水里品出几分滋味，内心稍微震惊过后，都是脸上平淡神色不改，彼此给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

    这一顿“粗茶淡饭”工作餐，因为茶水的缘故，都吃地有滋有味，感觉没有白跑一趟。

    即便在饭后闲聊，也有很多人谈到此次考察，学到了很多有用的经验，对于兄弟单位的工作，尤其是区域连同互动，大数据平台情报协同，表示相当看好资源的进一步整合。

    我对这些口头上的表态，向来持半信半疑的态度，不是老大当众发言，可信度都不高，不过脑子里就得记住，稍后有空就写进工作笔记里，我感觉这些话，迟早有一天会发挥作用。

    和老大吃饭太拘束了，无形的规矩太多。说实话，我是真没吃饱，菜只敢夹面前距离最近的一盘，饭不好多吃，毕竟我怕中年发福。

    工作餐结束后，老大们的餐桌，一水的干净，另一桌小年轻的餐桌，就有点杯盘狼藉的感觉了。

    几大盘荤菜都被一扫而空，桌上到处都是骨头，淋漓菜汤肉汁撒地到处都是。

    我既羡慕年轻人的好胃口，又嫉妒他们放开怀抱，毫无顾忌地大吃大喝。

    毕竟，能把单位食堂的大锅菜吃成流水席，也算是一门本事罢。

    午餐后的休息时间，老大有他们的去处，我们就在兄弟单位食堂附近转悠，刚好有一片绿地小花园，我们这几个年轻人就找地方躺坐着休息了。

    没过多久，闲聊不了两句，就因为没有共同语言，尴尬地冷场了。

    我刚想没话找话，说点荤段子提神，公务车突然启动了。

    这么快就结束考察？不会罢！我赶紧起身，招呼两个新嫩师弟，还有一个资格很老的师兄，刚刚来到车门附近，就看见老大满脸笑容走出来。

    我看到老大收获很大的样子，走路的时候，手臂前后摆动都带风，步伐之间都有一种年轻人的轻快。

    我突然想到警犬引种，免费培训，双方建立定期交流的种种设想，可惜就目前来说，缺少渠道求证，我也不想马上知道真相。

    知道太多的人，很讨人嫌的！我已经出过风头了，没有必要处处显摆自己。

    把机会让给年轻人？我立即想到两个新嫩菜鸟师弟，不过他们来头不小，现在用来试探，日后回过神来，肯定会记恨我，那太愚蠢了。

    职场上，我向来抱着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敌人少面墙的宗旨。

    当然了，若是他们两个按捺不住想要打听内情，我是不会出手制止的。毕竟，从目前观察到的情况来推演，我们单位的警犬训练基地已经启动了，至少在人事这块，没准知内情且握有实力的人，已经在背后、暗地里用功了。

    在公务猿考试相对公平的现在，领导的一大家子亲戚确实也没地方安排，事业编制这四个有一定含金量的字，就成了滋味不错的香饽饽了。

    就连我这个在单位里没有多少存在感的边缘人物，因为朋友多路子比较野的缘故，也开始接到熟人打来的电话。

    我果断挂掉电话，转用微信沟通，开头第一句就是不清楚，不知道，别瞎猜，就此堵住熟人的嘴巴。

    当然了，旁敲侧击的熟人也有，连我出差前往目的地都弄清楚了，不愧是地下组织部长出身的老娘们。

    我只能发个捂脸而笑，脸上挂着两道泪痕的表情包过去，终止了毫无意义的试探。

    一路上，公务车里每一个人都被电话铃声轰炸过，微信加好友的申请，陡然多了起来。

    我是彻底无语了，干脆关掉手机，真的闭目养神，倒也免去了很多烦恼，落得一身清净。挺好的！

    回到本单位后，老大说要开个会，我立即意识到开门收人情的机会来了，可惜的是，这个机会只有老大他们才有，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根本插不了手进入。

    当然了，如果我平调到巡警队，根据近来的表现，有很大的机会进入警犬训练基地的“大名单”里。

    这是内部优先照顾原则，我个人觉得成功率很大，就看怎么操作运转了。

    如此大的一个机构组建，至少得县财政点头同意出钱，还得在市局常委走一圈，没准会报送到省厅。

    训练员的招募，培训等操作需要一定的时间。警犬的采购，登记注册，也要很长一段时间。

    相关的训练器材，训练员的饮食起居，都是要花钱的。

    我想到其中的弯弯绕绕太多，就忍不住有点头疼。

    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放下出差用的公文包，决定明天抽空补充若干。

    这时，我的右手发痒，忍不住打开了手机，直接忽视了一百几十个未接电话后，看到三个女人的电话，老婆，老婆，表妹，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重拨回去。

    老婆的情绪要优先安抚，毕竟她比我能挣钱，年终奖那叫一个多，快赶上我半年工资累加了。

    我在电话里稍微透露一点口风，妻子就什么都明白了，非常体谅我关机的决定，嘱咐我早点回家吃饭。

    说到回家，我就想起家里来了一个小祖宗，视如己出的表妹。她一个人在家，可别召开不三不四的人，把我的温馨小居，搞地一塌糊涂啊。

    心里莫名担心，我是掐着下班时间离开单位，驱车直奔小区走。